戎昊站在二楼角落房间外的走廊上,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眉头微皱,他来之前在暖阁外的走廊上遇到了一个小丫头,低头看不清脸,却跟他说了句话。
暖阁里之前有人进去过,上了二楼角落房间,如果殿下需要休息的话,楼下也有单独的房间可供使用,若殿下有其他吩咐,喊一声便是。
这是奴仆伺候惯了的说词,现在听来却是有了别样意思,那丫头告诉了他暖阁有人,而且人在二楼角落房间,如果有事……喊一声就成。
能有什么事呢?戎昊站在房门外,听着房间内安静得落针可闻的样子,回想赵飞环说过的那些话,不由得神色一凛。
像戎昊这样的身份,想要爬床飞上枝头的人多如繁星,也时常有人为了攀附而谄媚献礼,其中自然不乏金银珠宝和美女。
事情办得隐晦,大多就像此刻这般,房中自有一番天地。戎昊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世家公子小姐集结的地方,碰到这样的事情,而筹谋的人竟然还是赵飞环。
如果不是房间里的人很可能是虞长莺,可能戎昊会认为这是赵飞环在向他展示自己的实力,为自己日后嫁入晋王府表个态。
但事实却是,赵飞环想要破坏逍遥侯府和楚王府的婚事,想要把虞长莺推到他怀里,甚至连退路都帮他想好了,只要他进入房间打开窗子一喊,那虞长莺不守妇道意图染指他的事情,就会人尽皆知。
到时候虞长莺嫁不进楚王府,而晋王府那边恐怕也只能是个侧妃,这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也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赵飞环怕不是笃定事情结果,所以才会在告诉他的时候毫不掩饰,但这也是戎昊站在门口许久没有动作的主因。
事情太过顺利,也太过理所当然,如果虞长莺因此以侧妃身份嫁到晋王府,那赵飞环依旧改变不了可能以正妃身份嫁到晋王府的结果,而这并不是赵飞环想要的,不然也不会处心积虑想要破坏逍遥侯府和楚王府的婚事。
所以,赵飞环这般有恃无恐的理由是什么呢?戎昊想不通,所以有些犹豫不决,却不知因为自己的犹豫,房间里早已空无一人。
“有消息了吗?”梅林角落的空房里,因为赵飞环的关系而温暖如春。
“还没有。”亚桑一边摇头,一边把团成团的毒蛇放回罐子里。
“怎么回事?”赵飞环眉头紧皱,扫了一眼亚桑。
不惜在梅林里弄出个温泉水渠,催开了腊梅不算,还给这些毒蛇毒虫创造了提前结束冬眠的条件,结果却什么都没办成吗?
“东西没能近人身。”亚桑把罐子藏好以后,回头望向赵飞环。
“什么意思?”赵飞环眼神微眯的盯着亚桑。
“对方身上带了驱虫的东西。”亚桑说完也是皱眉,抿着嘴多有不满。
“怎么可能?!”赵飞环瞪大眼睛,现在可是冬天,谁会没事在身上带驱虫的东西?又不是夏天蛇虫鼠蚁泛滥的时候。
“不知是有备而来,还是带的香包里刚好有驱虫的东西。”亚桑的话音刚落,赵飞环就恶狠狠的一掌拍在桌面。
“难怪她只是不小心踩进水里。”若是被咬最好,不然跌进水里弄得一身狼狈也可以,到时候惊叫声肯定引来众人瞩目,本想着让晋王来个英雄救美,然后暖阁里成就好事,结果却阴差阳错……。
“但人还是进了暖阁。”亚桑并不觉得计划失败,因为暖阁里的准备万无一失。
“只可惜晋王并不配合。”赵飞环以为把话说到那个份上,戎昊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才对,结果暖阁那边竟然毫无消息。
“许是正在办事。”忙着没空提醒之类的,亚桑在心里想。
“那月桃也该探到消息了。”赵飞环皱眉,想着戎昊如果打算在这里直接生米煮成熟饭的话,月桃这会儿应该已经发现才对,何以一直没消息?
“要不过去看看?”亚桑望着赵飞环,为了避嫌和撇清关系,她们应该在事发后出现才能独善其身。
“嗯!”等了许久,赵飞环已然没有耐性的领着亚桑走出门。
为了避开耳目,赵飞环带着亚桑从后边绕道,经偏门走进暖阁,在暖阁里没有找到月桃之后,齐刷刷抬头望向二楼方向。
“奴婢先上去看看。”亚桑望了赵飞环一眼,后者冷着脸抿嘴,率先踏上了通往二楼的台阶,亚桑看到之后急忙跟上。
穿过二楼走廊,越来越靠近角落房间的时候,空气里细碎的嘤咛声也越见清晰,这让赵飞环和亚桑都跳了挑眉,然后对视一眼。
这是事成了?!赵飞环眉头紧皱,听着房间里传出的声音并没有半分成功的喜悦,她只觉得奇怪,而且隐约有些不安。
如果事情真的成了,为什么月桃没有把消息传回?为什么没有人发现这里发生的事情?就算园林里的人无暇顾及,虞长莺的那个丫鬟总不至于一去不回,把自家小姐弃之不顾吧?
“你去看看!”赵飞环站在走廊上,冷眼望着角落房间。
“是。”亚桑也觉得有些奇怪,所以屏息靠近房门后,轻轻伸手一推,却在房门大开之后整个人都愣怔原地。
瞧见亚桑的怪异,赵飞环忍不住走了过去,然后瞪大眼睛望着房间里,保着床柱在不停磨蹭蠕动的月桃,许久才怒目圆睁的狠狠咬牙,跟着甩袖离去。
亚桑跟着回神之后,眉头微皱的望了一眼月桃,然后扫了一眼已经燃尽的熏香,伸手关上房门之后,跟在赵飞环身后走下楼。
“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一丝不漏的给本小姐查清楚!”站在暖阁里的赵飞环,回头恶狠狠的瞪着亚桑大喝。
“是!”亚桑低头领命,心里也是狐疑不解,明明算无遗策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也同样需要一个解释,不然她煞费苦心把那些蛇虫叫醒,冒着损伤根本的风险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那一天,温泉庄子上举办的游园会在京中公子和小姐的口耳相传里,是十分成功且遭人艳羡的,若非庄子是丞相府私产,恐怕会有不少人慕名而至。
谁也不知道那天的游园会上还有其他事情发生,倒是听闻逍遥侯府的大小姐虞长莺,旧病复发的又高烧了一夜,而晋王戎昊也因为身体不适早早离席,然后在府中养了好几天。
而赵飞环的贴身丫鬟,因为积劳成疾卧床修养的事情,却是鲜为人知。
“咳咳!”听到白鹭带回的消息后,虞长莺惊讶的岔了口气,然后掩嘴轻咳。
“小姐,您没事吧?”游园会那天彩雀没有跟着去,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没事!”虞长莺摇头摆手,然后借口端药把彩雀打发去了小厨房。
“你的意思是,我离开之后晋王去了那个房间,然后跟赵飞环的丫鬟滚到了一起?”不然这两个人怎么可能跟她一样同时身体抱恙?虞长莺表情诧异,倒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也不知赵飞环会不会被这个结果气死。
“应该没有,毕竟人还活着。”白鹭摇头,虞长莺也终于明白过来。
如果晋王真的要了赵飞环的丫头,那个丫头必死无疑,就算没有死在晋王手里,也会死在赵飞环手里,但那个丫头现在还活着,说明没有成事。
“那晋王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人没有进房间?还是没出现?那走廊上的人又是谁?虞长莺若有所思的皱眉。
“应该是进去了,也中了药,但晋王身边有暗卫,对方发现房间没人,自己又中了药,自然会想办法离开,不然有其他人闯入,事情只会更麻烦。”如果晋王没有进门,也没有中药的话,又何必中途离开,还借口身体不适,在府中修养闭门不出,怕不是药效所致。
“你不是说那药挺厉害?撑到回府才找人解决,以后会不会出问题啊?”虞长莺想到什么的眸光微闪,看得白鹭神情一怔,然后表情一言难尽的望着虞长莺。
“应该不会,大概体虚一阵就好了。”
“啧!那还真是可惜了。”虞长莺语气遗憾的说完,靠在床头撇了撇嘴。
听到这话的白鹭嘴角抽了抽,然后抿着嘴不搭话,心里却忍不住泛起嘀咕,小姐这会儿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莫不是马上要嫁人,所以喜嬷嬷教的?
因着虞长莺出去参加个聚会,就把自己整病了,所以逍遥侯下令让她府中修养,病好之前不准再踏出房门一步,于是侯夫人便找来个喜嬷嬷,趁机给虞长莺讲解成亲后的夫妻相处之道,每每都听得白鹭和彩雀面红耳赤,虞长莺倒是一直面不改色。
没人知道这种事情上辈子虞长莺早就经历过了,这会儿不过旧事重提,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倒也在病好之前蒙混过关了。
而病好之后的虞长莺,终于想起拢月庄还有一群人等着她安排,所以就去找逍遥侯报备,打算出门去一趟庄子上。
“出门的事情不急,爹爹有话要先跟你说。”虞敬杨摆手打断虞长莺出门的请示,同时望了白鹭和彩雀一眼。
白鹭和彩雀收到暗示,却还是望了一眼虞长莺,见后者点头,这才躬身退出书房。
“倒是两个忠心的。”并没有因为白鹭和彩雀的举动生气,虞敬杨反而欣慰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望向虞长莺。
“温泉庄子的事情,爹爹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