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不到别的动静后,周老六这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阴沉着脸,撇了下嘴:“没想到村长夫人也没能够将那个贱蹄子给弄出来!”
“六爷,这下可怎么办?城里的老爷可等着人冲喜,再不将人交上去,我们可要遭殃。”壮汉焦虑地望了眼屋子,有些急躁。
周老六冷着眉,左右踱步,脑子在飞速的转悠着:“不管了,先去村长夫人那里看下。”
殊不知周老六等人前脚刚走,后脚有个人正在不远处死死地盯着他们。
连续几个时辰过去,周雅玉的心一直都吊在半空,手死死地攥住。
等眼前的人站起来后,她大步走上前去,急切地询问道:“大夫,我祖母的病情怎么样了?”
大夫顿住步伐,愁眉紧锁地解释道:“周老太气急攻心,往后要好生养着。主要是早些年太过劳累,伤了根本。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后面的话即便不说,在场的人全都明白。
周老大怀揣着沉重的心情,旋即将手里的三钱银子塞到大夫手里:“这是诊费。”
可他这样的动作却引起了周老二和宋氏的注意,眼神中满是心疼。
“老周太客气了,你我也是同村的,一钱就够了。”大夫说着,旋即将手里的二钱银子给退了回去。本来周老大不肯收,奈何对方的态度很坚定,“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银子就留着给周老太和雅玉。稍后我写个方子给你,怕是要去乡镇的药铺买。”
好不容易闭上嘴的宋氏听了这话,顿时惊呼起来:“跑去乡镇买,那得要多少钱!”
二话不说,人就跑上前从大夫的手中将退回的二钱银子拿走,轻车驾熟地塞到自己的怀中。
“钱不是问题,重点是娘的病。”周老大看着宋氏的动作,心下不悦,可也不好多说。他看向大夫,赔笑着说,“总之这药方还是拜托青岩你了。”
大夫周青岩没有拒绝,无视宋氏的无礼举动,径直就后头开药方子。
周雅玉站在旁侧,望着周青岩所写的字。
原先她有好些字不认得,如今全都能够认出来,果真是拜二宝所赐,昨夜的梦不是假的。
掩下激动的心情,周雅玉从周青岩的手中将药方子给接了过来,上下看了下。
不过在看到某些药材的时候,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先前延宁哥给自己的书,因此有些方子她是认得的,市面上价格不菲。要是让二婶知晓,恐怕又要闹翻天。
“爹,我想待会出去转悠下,顺带给祖母买药。”周雅玉说着,将药方子给塞到自己的怀里。
这一举动让周青岩略微惊讶,他能够感受到雅玉这么做,另有原因。
不过周老大没有多想,母亲向来疼爱雅玉,如今母亲病了,雅玉也是最着急的。她想要乡镇买药,也是再正常不过。
周雅玉拿出仅剩不多的银子放在掌心,算算也就五钱,怕是连一副都买不到。
可周老大不知情,他说道:“天色不早,你明日再去。”
周雅玉摇头:“不行,祖母的病不能够等,我去去就回。”
丢下这话,人连忙就跑了出去,转眼便没了人影。
周青岩站在原地,蹙起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走之前,周雅玉还偷摸着跑到了后院,拿着竹筐和镰刀,才动身离开。
将门给推开,低着头往前走,心事沉沉的周雅玉未曾注意到不远处有个人。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撞了对方满怀,直接摔在了地上。
“哎哟!”
周雅玉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自己的腰,满脸怨念。
彼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周雅玉想着,抬首看去,意外发现眼前之人居然是孙延宁。
“延宁哥,你怎么在这里?”周雅玉难掩语气的惊诧,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拍去衣裳的灰尘。
这下脸可丢大了,她怎么在延宁哥的面前这般窘态百出。
“你拿这个擦吧。”
轻描淡写的话语格外的温柔,周雅玉微微一怔,小心翼翼得看向孙延宁。
只见他手中拿着帕子,递到自己的面前。
周雅玉摇头拒绝:“这不太好。”
要是被有心人看见了,指不定要在后面使劲的嚼舌根。
“无碍。”孙延宁注意到周雅玉手掌磨蹭出血,主动上前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得擦拭起来。
动作小心且认真,那张俊俏的面容也在周雅玉的眼前放大。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还是头次这般认真地看着延宁哥。不得不说,他生得当真好看,简直比镇子上有些家里的小姐还好看。
“今日是我不对,刚才应该喊着你的。”孙延宁忽然开口道歉起来,转而又解释道,“早些时候,我去乡镇里有些事情,回来时得知你这里出事,连忙就过来查看。可看院子的门紧闭着,我也不好唐突进去。”
本来他是准备动身回去,毕竟周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也需要自行冷静下。哪成想他还没有走,雅玉就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没想到延宁哥还记着自己,刚才有些痛的伤口,周雅玉突然就感觉不疼了。
孙延宁帮她处理好伤口后,目光打量了下,最终落在她身上的竹筐上:“你背着竹筐要去做什么?”
提及此事,周雅玉的神情凝重起来:“祖母病了,我要上山为她采药治病。”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孙延宁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旋即说道:“我同你一齐去。”
“那怎么行!”周雅玉想都不想,直言拒绝,“你还有学业。”
难得延宁哥记着自己,她已经很知足了,可很快就要考童生了,眼下是关键时刻,自己不能够耽误人家。
然而孙延宁根本不在乎,拉着周雅玉就往山上走去。
两个人都认识药方上的草药,不过片刻,便采摘好了。
回家前,周雅玉突然爬上一颗果树,从上头摘了许多的果子下来。
“这个果子先前大哥给我尝过,甜滋滋的。祖母向来不喜欢吃苦的,回头喝了药,正好可以吃。”她说着,顺势将竹筐里的野果递到孙延宁的手里,“你尝尝。”
孙延宁咬了口,野果的芬芳瞬间在口中散开,口感有些沙,可汁水却格外的甜蜜。
“的确很甜。”他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