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方静来到堂屋,站在张超对面,看着桌上的纸,双眸放光,羡慕道:“你识字?”
在农村,识字的可是知识份子,可以进工厂拿高工资。
没有想到,在大家嘴里只知道低头做事,见人不打招呼的张超,居然识字!
而且,这个识字的男人,还是她的男人。
方静盯着桌上的纸张,满眼崇拜,语气羡慕:“你写的字真好看!你会写字怎么还种地?你应该去工厂上班,听说一个月有五十块呢。”
媳妇眼里的崇拜,让张超的自信心爆棚,他就喜欢看媳妇对自己的欢喜:“那里不适合我。”
遍地黄金的年代,进厂那就是浪费青春,浪费生命。
方静眸光自纸张上移到张超脸上,疑惑道:“怎么不适合你?活很轻松,还是铁饭碗,多少人想进都进不了?”
张超起身,双手撑在八仙桌上,身体前倾,含笑望着双眼瞪圆的方静,声音轻如勾子:“去那里就不能一日三餐见到我漂亮的媳妇,我会想得紧!”
轰的一声,这话就如道闪电般,劈在方静身上,震的她里嫩都焦了,俏脸腾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耳朵和脖子也没逃过。
张超瞧此,笑的更放肆,在这个年代,女人的骨子里都是很保守的,如这种露骨的表白,那是根本不可能遇上。
现在,方静却遇到了,她又急又怒,身体僵的不敢动弹,嘴唇不停颤抖,好半天才憋红脸挤出三个字:“二流子!”
张超见可爱的媳妇,憋了半天憋出这三个字,哈哈大笑。
方静的脸红如滴血,羞愤的扭头要离去,张超直接抓住她的手:“别走!”
大手的温暖度传递给方静,她瞳孔骤然放大,不敢回头望向张超,紧咬唇焦燥。
可是心中却欢喜的如有只鸟儿在扑腾着翅膀,还有点难为情的小期待,希望张超别松手。
她喜欢这种被他大手包围的安全感。
张超握紧她的手往他那边拉,声音温柔的要化成水:“留下来!”
方静的心加速跳动,这样的张超好让她欢喜,他让自己留下来想要干什么。
如此想着,便听到张超说道:“我教你认字吧?”
这话让方静欢喜的回头,见张超双眸灼灼的望着自己,突然就不敢点头了:“我不喜欢!”
飞快甩开张超大手,慌乱的跑回房,捧着滚烫的脸,懊恼极了:“怎么能在那种情况下,说教我认字呢?”
根本就是时间地点气氛都不对好吗。
“方静,我出去了。”张超的声音自堂屋传来。
方静赶快出门,张超已扛着锄头走了。
看着桌上的纸和笔,方静心痒麻麻的,拿起毛笔小心的描画一个字,满心欢喜,最后双眸又暗淡无光,把纸和毛笔收好。
她的男人是个知识分子,而她是个文盲,这样的自己怎么配得上那样优秀的他。
方静咬着唇红着眼,好半天才哽咽出声:“我也想上学认字。可我没那个机会。”
张超来到茅草屋,把晒奄的杂草堆到田梗边,放火烧成灰。
望着火堆,张超看向天上的太阳,想着傍晚时分先去找方强,那时他一定会在家。
“超子!”
张超抬头。
一个瘸腿青年,满脸笑容朝他走来:“超子,真是你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方强!
张超扔下锄头,冲过去正要抱住他,最后换成拍他肩膀:“强子,我的好兄弟,可想死我了!”
活的,这是活的有温度的方强。
方强一头雾水:“我前两天才去看你,怎么就想死了,肉麻的我全身起鸡皮疙瘩!”
两兄弟一顿好宣,随后张超一脸郑重说道:“强子,我打算做辣椒酱卖,你要不要来帮我?”
刚想去找他,他就自己送上门来,真是兄弟连心。
“真的?”方强满眼崇拜的看着张超,在他心目中,张超是绝对不会骗他的人,“你觉得我方强可以来,那我就来。”
“我还想再拉个人进来。”既然要合伙一起,那就把这事和方强说清楚,“何流,你记得吧?”
方强一怔:“何流!记得。”
“对。”张超知晓大家对何流的映像不好,“他和咱们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我想把他拉进来。”
方强笑道:“你说拉他进来,那就拉他进来,我听你的。”
这话让张超心暖:“你不问为什么?”
“我相信你!”方强不会说太多话,但他相信张超,“不过,他现在不在村里,好像是去县城了。至于在哪里,那我就不知道了。”
“嗯,我会找到他。”张超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就得这样。
两人把这里整理整理,约定明天再在这里见面,才各自回家去。
回到家,张超吃过饭后抢着洗了碗,就着煤油灯又写写画画。
方静看着张超这么认真,不敢去打扰他,躺在摇椅里,摇啊摇啊就把自己摇睡了。
张超抬头,便看到这幅温馨的画面,笑容里全是宠溺和满足。
放下笔,走到摇椅旁,张超执起方静手,放在唇边亲吻,深情款款道:“老婆,我一定会让你幸福一辈子!”
动作轻柔的把方静抱起来,感受着她轻飘飘的重量,张超紧皱眉:“太轻了,还得好好补补!”
方静可能是感觉到不舒服,动了动,唇擦过张超唇角,令张超心神荡漾,轻笑:“像个毛头小子恋爱了!”
这一夜,张超是抱着方静的,慢慢来,不急,别把媳妇给吓跑了。
久违的熟悉感,让张超温暖而又感动,差点泪流满面,没失去过的人,永远不懂重新握在手里的欢喜。
这一夜,抱着方静睡的张超,头一次没有梦到满是血的浴缸。
一觉醒来的方静,看着身旁的空位置,懊恼万分:“怎么就睡着了?”
她抱着膝盖,回想着昨晚那个梦,她梦到张超很温柔很温柔的抱了她,还还还……
“咦,好羞耻啊!”
方静羞的重新躲进被窝里,双腿连连踹被子,真是没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