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万物复苏,大雨侵袭过后的镇国侯府内外涌着一股清新的气息。
微风从窗户缝隙吹进来,吹得床上人双眉微蹙,紧随而至的,是浑身的酸麻痛楚,尤其是双眸,在白光的照射下,更疼得人睁不开眼来。
苏净芷眯着眼,勉强看清纱帘外晃动的人影,正心奇间,耳边便传来了熟悉的哭声。
“璃茉姐姐,你说这可怎么办啊?小姐会不会就此一睡不醒啊?”谭香用帕子抹着泪,止不住眼泪簌簌往下落。
“你这是作甚?”谭香身边年长一点的璃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咱们家小姐又不是长睡不醒了,快别哭了,大夫不是都说了吗,小姐身体无甚大碍,这伤的最严重的眼睛修养几日,也是没事的。”
谭香啜泣着,止住泪道:“我就是为小姐觉着委屈,自小姐从凉亭长梯上摔下来后,别说老夫人、侯爷了,就连夫人都未曾来看过小姐一眼。咱们家小姐可是镇国侯府的嫡出小姐啊,怎得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谭香越说越是委屈,璃茉见她又是要哭的架势,赶紧劝阻道:“行了行了,你打住啊。咱们家小姐也没你说的那么惨,这不是还有盛姑娘帮着咱们家小姐吗?”
“对,得亏了盛姑娘温柔贤善,知我们小姐虽看上去张扬跋扈,其实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处处维护于小姐。”
苏净芷越听越懵,她不是死了吗?
什么侯爷夫人?镇国侯府不是早就满门被灭了吗?
心神剧震,一道不可思议的念头从她的心上横穿而过,外面继续传来声音。
“好了,盛姑娘的恩德你我做下人的记在心上便是了。如今阖府上下都不待见我们家小姐,就连三小姐这个一母所出的妹妹也没少和咱们小姐争执过。这次小姐从凉亭摔下来,就是三小姐推的,三小姐到现在还被侯爷罚着禁足呢。”璃茉似乎是被谭香哀伤的情绪所感染一般,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今后咱们家小姐的路,恐怕更加难走了。”
谭香眼珠轻转,似乎是想到什么,开口道:“不是还有世子爷吗?世子爷和小姐是同胞兄妹,只要世子爷在,谅旁人也不敢欺负了小姐。”
璃茉狠狠戳了下谭香脑门,恨铁不成钢道:“世子爷如今远在塞外,你还指望他能赶回来救小姐吗?”
“啊?那可怎么办啊?”
帘纱后的苏净芷越听越惊,越惊越是想要知道这外头说话的人到底是不是她熟悉的那两人。她抬手,正欲掀开帘子,还未掀开,倒是帘后人先掀开了帘子。
谭香愣愣地瞧着醒来的苏净芷,片刻过后,她嚎哭着跪在苏净芷面前,“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你可急死谭香了。”
苏净芷悬着的手在空中滞了滞,这一切原来都不是梦,都是真的。她的手轻轻搭在谭香的背上,露出欣慰的笑来,“我没死,我还活着。”
“呸呸呸,小姐这是怎的了。”苏净芷的话惊得璃茉连连吐晦气,“莫不是被谭香这丫头影响了,也将死字挂在了嘴上。”
苏净芷轻松一笑,看着璃茉还活生生地就站在她面前,这一切简直比美梦还要美好。
她笑着笑着,禁不住眼眶被打湿。璃茉瞧着自家主子这副样子不禁奇怪,她用手在苏净芷的面前晃了晃,“小姐莫不是摔坏了脑子?”
“璃茉!”苏净芷突然起身,猛地抱住了璃茉,“是你,真的是你!”泪水夺眶而出。
璃茉一脸诧异地被苏净芷抱着,“小姐你真的没事吗?”
苏净芷这才缓过神来,她抹干眼泪,放开璃茉,瞧着这两个丫头被吓坏的模样,许是她刚才的举止太过反常了。
她平复下心情,问起谭香来:“谭香,你刚才说我母亲?”
谭香心尖一颤,瑟缩着双肩答道:“小姐,刚才都是奴婢胡说的。小姐昏迷这段时日,夫人实在是忙着操办兰草药膏一事,所以才未能来……”
“快,给我梳洗打扮,我要去见母亲!”不等谭香把话说话,苏净芷催促着璃茉和谭香给她梳洗打扮。
想到她重活一遭,能够再见到她的家人,苏净芷便止不住内心的激动。她走到梳妆镜前,镜子里反射的强光刺得她的眼睛睁不开。
她抬手轻摸着自己眼睛上的伤痕,所有的欣喜在一瞬间被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