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柄长刀狠狠刺入心脏,宋若棠的脸“唰”地失去了血色,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魏文勋,颤抖着嘴唇,“是你的意思吗?”
魏文勋缩着头躲在魏母的身后,不敢看宋若棠的眼睛,小声嗫嚅道:“棠儿,我母亲说话难听,你别介意。”
宋若棠的心碎成一块一块的,连带拼凑不起来的,还有记忆中那个温润如玉,口口声声说对自己矢志不渝的少年。
他穿着大红色的袍子,头戴红花,喜庆得意,却面目可憎。
宋怀铭替女儿愤愤不平:“魏文勋,你这个陈世美!当年没有棠儿卖身的八十两银子,你如何能进学堂?没有棠儿当丫头的二两月钱,你如何交得起束脩?你从山鸡变凤凰了,就嫌弃我女儿当丫头了?”
魏文勋心虚得不敢看宋若棠,眼神躲躲闪闪,魏母往地上啐了一口,叉着腰,指着宋若棠的鼻子便骂道:
“老宋,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女儿在侯府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我呸,长着一张狐狸精的脸,勾着我儿子还不够,又爬上了侯府大爷的床!这种下贱坯子也配给我的状元儿子当夫人?刚才我顾着两家的面子,把话说得够委婉了,你反倒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
一向温和的宋怀铭忍不住发怒,“胡诌!红口白牙就敢污蔑我女儿的清白?哪个乱说的,我非要跟他理论一番不可!”
宋若棠脑子一片空白,震惊,屈辱,伤心等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压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她无力捂住造谣之人的嘴,但她心痛的是魏文勋的态度。
他甚至都没来问问她,就轻易相信了那些谣言。
三年的付出,竟然供养出这样一个忘恩负义,对她毫无信任的白眼狼。
她为自己感到不值。
宋母气得全身发抖,“不就是退婚吗?退就退,未来状元的高枝,我们不稀罕去攀!只有一件事情要掰扯清楚,我家棠儿卖身当丫头供你儿子读书,你儿子三年来花了棠儿一百五十二两银子,把钱还回来,我们就两清!”
“还钱?你家女儿自愿供养我儿子,还不是希望我儿子考取功名,她好跟着沾光!她自己不检点,还想要钱?陆婉娘,你要点脸吧!”
宋若棠被魏母这番厚颜无耻的言论惊呆了。
而魏文勋依旧一言不发地缩在魏母身后,一副想要赶快逃离的样子。
“你说谁不要脸?”
“说你不要脸!你们全家都不要脸,否则怎么会教出这么不知廉耻的——啊啊啊啊!”
魏母正骂得吐沫星子横飞,一盆冷水突然浇过来。
魏文勋大骇,忙跳脚往后躲,又赶紧检查新衣服有没有沾上污渍。
“你们不要脸!分明是你们贪图那个大胡子送来的银子,才跟我姐姐退婚的!”
宋若棠的弟弟宋若恒不知何时跳到了宋若棠前面,瘦弱的脊背弓起,像一支蓄势待发的箭。
他明明虚弱得咳嗽不止,却大有一种谁敢欺负我姐姐我就跟谁拼命的气势。
“什么大胡子,你一个小屁孩胡说什么?”
刚才还振振有词的魏母,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心虚。
宋若恒字字铿锵,“我没胡说!昨晚我看见一个大胡子进了你家,说姐姐要给他们家大爷当姨娘,你们母子斩钉截铁地说姐姐不是贪图富贵的人,可大胡子扔下一大包银子,你们就改口了,说我姐姐肯定早就爬了那个大爷的床,迫不及待要退婚!”
愤怒冲上大脑,宋若棠拿出剪刀,抖开包袱,将那身崭新的冬衣剪得稀碎。
“这是太太赏给我的好料子,我爹的衣服都破得打补丁了,可我想的却是你怕冷,赶着做成冬衣,如今你已经是两只富贵眼了,定然看不上这身衣服。”
“魏文勋,你我从此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