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米的水混合着污泥,零星溅到了沈敏的裤腿处,她皱着眉头,张水兰却一门心思的望着自家儿子,“路上没累着吧?”
“娘炖了只老母鸡,待会儿补补。”
“你妹妹应该也快回来了。”唠着家常,张水兰挽着高粱的胳膊,连个眼神都不给沈敏。
不动声色的将手臂抽出来,高粱步履停顿了片刻,随后拉了一把沈敏,“都回来了,去,帮着娘做点活儿。”
“手上的肉记得挂在烟囱口。”
儿子细细的交代着,张水兰抿唇,这才发觉沈敏手上拎着东西。
她瞟了一眼乖乖照做的沈敏,随后又嗔怪的看向高粱,眸中似乎责备儿子好好的日子把她带回来做什么?
张水兰早就被原主这么个颇有‘名气’,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胡搅蛮缠的性子给吓着了,除了看不惯沈敏,就是看不惯……
轻轻拍了拍张水兰的手背,高粱示意她别动怒,“玲子说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当然要一家人聚聚。”
平日里除了心想着高梁,张水兰最疼爱的就是高玲。
如今儿子和女儿都乐意沈敏进门吃饭,她只能保持沉默,心中暗暗想着待会儿这磨人精千万别抽羊角风,坏事!
张水兰很爱干净,甚至还有些洁癖,以前在这方面,原主没少挨骂。沈敏本就学医,自身更是中度洁癖加强迫症。
厨房里的菜都切立正了,甚至连擦台面的抹布都是洁白的,沈敏心底舒适不已,心中再次暗骂了原主一百遍。
张水兰性子不算坏,原主怎么就不能跟着好好相处?
在现代时,学业和工作都繁重,平时吃饭也都是倚靠外卖。高粱让她进来帮忙,瞧着土灶和菜,沈敏犯了难。
同时也欣慰,幸好原主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懒惰姑娘,不会做饭至少贴近现实。
将手里的肉挂好后,沈敏才想出去,“把灶上煨好的鸡汤端出来,我没放盐,你调一下味。”
张水兰示意自家儿子坐下后,转头便大声冲着厨房,指挥沈敏干活。
啊?
艳丽的眸子落在台子上咕噜咕噜击打着盖子的瓦罐,沈敏犹豫上前,拿抹布揭开盖子后,小心搁置在一边,随后视线落在香甜的鸡汤上。
高粱在望乡的煤矿上工作,一去便是一月,张水兰是典型的慈母。她泡了一杯茶放在边上,随后关切的望着自家儿子。
“瞧着你都瘦了不少,肯定在矿上伙食不好吧?”张水兰问着话,泪水在眼眶打转。高家也是近几年日子才好过些。
原先,高父高正在建设局担任个不大不小的职位,一家人日子不错。好景不长,那一年高粱才高中毕业,高正的单位出了人命。
高正被贼赃监工不利,不仅被卸了职位,还倒赔了钱,一家子瞬间穷得叮当响。甚至连穷人家能吃的地瓜,高家都吃不起了。
甚至还要面对讨债的人,高家走投无路,是高粱去当了最危险的旷工,辛苦了三年才把债给还掉了。
家里的境遇才改善,黑心的沈家就把女儿塞过来嚯嚯,张水兰想不开的捶胸口,“梁子,是娘不好。”
她没能争口气,给儿子找个好媳妇。
“娘,你瞎说什么呢。”
目光幽深,高粱拧眉道。
张水兰吸了吸鼻子,强压下心中的悔意,“沈敏,让你端个汤都磨磨唧唧的,你还能做什么?”
“好手好脚的连个残疾人都不如。”张水兰一通臭骂,高梁起身堵着他娘的话茬,“娘,你别骂她。”
“我去瞧瞧。”
说罢,男人起身,挺直了脊背冲着厨房走去。
“你。”
儿子都发话了,张水兰憋着怒意,不满的摇头。
没做过饭,沈敏拿着盐罐子愁容满面。
以前在医院工作时,有幸在药房待过一段时间,泥瓦罐子,各种草药先加还是后加,她都滚瓜烂熟。
只是这鸡汤搁盐,要放多少?
害怕自己再多耽搁一会儿,张水兰保证会毫不顾忌的将她赶出去,随便加了几勺盐,拢了一下头发,沈敏缓缓用勺子舀了一碗汤。
端着碗,她正要出去时,迎面对上走进来的高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