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面前众人极限拉扯,尤荔眼底一片寒凉。
此时,她除了力求自保,已完全顾不上其他。
王麻子等人均以章大马首是瞻。
此时陡生变故,若是在相互推卸责任,那无疑又落了下成。
“章大哥,无需多言,想来下毒之人如此心思灵透,大费周章也必然不会是他们。”
尤荔面带戚色,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县太爷一席宫衣,冷着脸走了进来。
这可是县衙天牢发生命案,他不仅不顾那枉死的人命,反而是有些急切地看着章大。
“你这厮是怎么做事的?明明下毒之人就在眼前,还等什么?”
章大原本还想周旋一二。
只是没想到,县太爷完全不给机会。
尤荔抱着小梅,那孩子浑身颤抖,刚刚她还觉得有些心不安,此时见了县太爷,反而冷静了下来。
“好一个就地正法,县太爷果真刚正不阿。”
“哼,你这泼妇知道就好。”
“大人……这毒……”
章大还想解释一番,没想到县太爷却直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你可还想为她开脱?这毒妇且等明天过堂再定罪责。”
尤荔冷嗤了一声。
“大人想要杀个人还不是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只不过死我也要死个明白,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
尤荔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笃定。
她越是如此,县太爷就越显得心虚。
他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下额头的细汗。
心里暗骂这小夫人还真是不好对付。
“尤氏,你休想凭一张伶牙俐嘴就要脱罪,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待到明日,本官定要让你求仁得仁。”
眼看着县太爷匆匆离去的背影。
章大还想开口,尤荔却摇了摇头。
她眼中透出一丝疲惫。
“章大哥,这孩子今夜跟着我可好?”
说罢,她也不等张大回答,只是抱紧了怀中的小丫头,把身体转向另一边。
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泪水浸湿了小梅的额发。
翌日清晨。
尤荔眼下一片乌青显然是一夜未眠。
她一只手臂已经完全失去知觉。
只抱着在怀中沉睡的小梅。
这小丫头显然是受了惊吓,只有在自己怀里才能睡得安稳。
而尤荔却并不觉得辛苦,毕竟全是因她而起才让小梅感受到了丧母之痛。
她能为她做些什么心里也好受一些。
古焱走进昏暗的大牢,踩在枯草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站在牢门之外,看到面无表情的尤荔。
她眼中的切肤之痛,古焱感同身受。
“你可还好,县令说的话你只听听就好,切不可作数。”
“你都知道了?”
古焱沉吟着垂眸。
“这分明是有人想要害你,却没想到剑走偏锋,伤了旁人,想必他们没达到目的,还会再次出手,我去找县太爷说清楚。”
眼看着男人壮硕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
尤荔心中一股暖流涌动。
半晌。
古焱步履匆匆地回了天牢。
不难看出,他眉眼间带了一丝喜色。
“娘子,你且放心,今日过堂,无非就是走个过场。”
“相公,你这是何意?活生生的一条性命,难道就不追究了?”
尤荔微微上挑的杏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古焱却好似有些逃避她的目光,顾左右而言他。
“你是什么样的心性接触过的人都了解?这件事情与你无关,当然会当堂还你清白,你且去就是。”
尤荔还想问个清楚,可此时两个身着官衣的衙役直接走到面前。
大堂之上,依旧威严肃穆。
尤荔虽然跪于堂上,可后背挺得笔直。
看上去淡然自得。
“尤氏,昨日大牢之内发生命案,你道明缘由……”
县太爷冠冕堂皇地坐在书案后,看样子就是在例行公事。
只是还不等尤荔开口。
突然,站班的衙役由外而内,她神色匆匆地掠过堂上众人,拿了封信,直接交于县太爷之手。
县太爷皱着眉头,随手拆开信封,只瞄了一眼,面上立刻挂了一丝惊色。
“差官何在?做毒妇杀人越货,于大牢内投毒,人赃并获,死者尸骨未寒,理应秋后问斩把她带下去。”
这变故实在来得突然。尤荔柳眉深锁。
原本大堂之外,听审的人也不少。突然听到县太爷的判决,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古焱更是面带怒意,不顾那些衙役的阻拦,直接冲进大堂。
“大人,你这是何意?”
“哪来的刁民,擅闯公堂?把他给我又出去。”
县太爷疾言厉色,尤荔虽然心头一寒,可是表面上依旧冷静。
掩在袖子里的手微握成拳。
她清朗的声音压过了那些嘈杂。
“大人明鉴民妇是冤枉的。”
“人证物证俱在你有何冤枉?还不把她带出去。”
眼看着衙役们就要上前,就在此时,突然听到门外一声断喝。
“快住手。”
众人循声看去,来的竟是薛员外。
他应该是走得有些急,衣脚上还沾了些灰尘。
县太爷看到薛员外脸上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奈何薛员外的家事和威望摆在那。
他也只能礼遇有加地起身相迎。
“薛员外,本官正在断案不方便远迎,还请您后衙稍候。”
“大人不必客气,我这次来也不是讨一杯薄茶水酒,而是想提着尤氏说上两句。”
“员外,在大牢之内投毒,害死了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我看不必……”
“大人,”薛员外可是不顾县太爷的脸面,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尤氏夫妇与我也算是旧识,他们两个的为人我可以作保,那死者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罔顾性命?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再者即便千难万难,尤氏也不辞辛劳地救了我夫人性命,像她这般人品端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县太爷脸色阴沉。
“薛员外,你是有名的乡绅,她帮你也是有所求。知人知面不知心,大牢之内,她确实投毒害人,证据确凿,本官断然不会判错。”
尤荔唇角微微上扬,目光凌厉地瞪着坐在高位的县太爷。
“向太爷口口声声说我罔顾人命,那我倒想问问,我的毒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