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阿月...”
温柔似和风一般的语气低低唤着,将沈明月昏睡的意识渐渐唤醒。熟悉的声音,宠溺的语气...是阿娘啊。
“阿娘...我好想你...”沈明月眼角流出一滴泪,猛然惊醒。
“阿月,你终于醒了,担心死娘亲了!”一旁沈母见女儿终于清醒过来,呜咽一声扑在她身上。
沈明月愣愣瞧着眼前人,“阿娘?”
“我的儿,别哭......”沈母一字一句诉说着对女儿的担心。
沈明月抽泣着一把扑到沈母怀中,十几年了啊,她终于再次见到她娘亲了啊!上一世,她被沈三柱奸污后饱受那家人的欺凌,更是不敢告诉家里人,而后性格大变,更是在攀附权贵后迷失本心,以至于全家被害都不知道。十几年来她午夜梦醒,想的都是幼时岁月。
沈明月如新生婴儿一般贪恋地抱着母亲,眼中血光大闪。这一次,不管是沈三柱、还是那个女人,都休想再算计她家里人一分一毫,并且她发誓,曾经的旧怨她势必要让他们一家血债血偿!
“阿月,你回来时......”沈母眼神悲切,话说到一半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昨晚女儿归家时的凄惨模样让沈母触目惊心,一度要晕倒过去。后来强撑一口气给女儿擦洗全身时,发现女儿虽脸上凄惨,但身上没有痕迹时才松口气。可是她心里却清楚,女儿定是被哪个畜生欺负了,她如烈火焚心般煎熬了一整夜,如今想问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了。
沈明月泪眼朦胧瞧她,沈母家落败前曾是读书人家,自小教养极好,哪怕后来嫁给了农家卖货郎的沈父,沈母都很是注重仪貌,就算穿着粗布衫都打理地周正干净。但现在,她面色疲惫、头发凌乱、熬红了眼,鬓角隐隐露出了一丝鬓白,看着竟生生老了十岁不止!
沈明月喉头一紧,鼻头酸涩无比。想了想她接话道:“娘亲,昨晚我被欺负了。”
沈母眼前一黑,堪堪稳住身子。果然,果然,她可怜的女儿哇!
孙母紧紧拥住女儿,崩溃问:“是...那家的畜生。”
沈明月望向她,缓缓吐出那三个字,“沈三柱。”
砰!——
“沈三柱!”
沈父推门而入,脸上冷的吓人、黑的吓人。他身后,十一岁的沈明堂双手握拳,小少年脸上满是凶狠,像头嗜血的小狼崽。
“我去宰了这个畜生”,沈父深深看了眼床上相拥而泣的妻女,转身出门,沈明堂紧随而去。
“站住!”沈母厉声喊住两人。
沈母看向门边的丈夫跟儿子,“给我回来。”
沈父不敢置信看向妻子,嘴巴动了几下还是静声走回了房间。但少年血性的沈明堂却是鼓胀着脸低吼着质问着母亲,“阿娘,阿姐被人欺负了!”
沈母紧紧拥着女儿,含泪再次厉喝:“进来。”
沈明堂不甘心地走回房间。
沈明月却是纳罕地看向娘亲,在她的记忆中,沈母总是温柔似水一般,这种样子连她都是第一次见。
“你们父子这般去找那畜生算账,可想过阿月的名声!”沈母低喝,她喃喃道:“我们要想些法子,既能护住阿月的名声,又能弄死那畜生。”
沈明月感受到娘亲对自己的爱护心底一暖,想到什么,她眼眸一黑,可是娘亲的想法终究不能成真了。她犹豫着是否要将自己做的事情交代,就听门外一阵大吼,接着一群人冲门而入——
“沈家的,把沈明月交出来!”
沈明月看着人群最前方的那对兄妹,小脸瞬间冷下来,她挣开沈母的怀抱缓缓坐正身体,嘴角勾出一个冷笑,“哦,我做了什么?”
沈玉仙恨恨盯着沈明月,尖着嗓音叫嚷:“我爹!我爹被你重伤了!!”
沈明月将身前乱发理顺,面无表情道:“老畜生伤了关我屁事。”
跟着来瞧热闹的村民听到她说‘老畜生’都愣了愣,要知道这沈明月从小可是乖巧的很,在一众不时就口吐芬芳的同龄人中格外不一样。
沈玉仙瞪她,“你骂谁老畜生呢!”
沈玉仙勾唇,“小畜生的爹,当然就是老畜生了。”
“贱人!你敢骂我爹!”沈玉仙快步向前冲向她,却被一旁的沈父拦住推回去。
沈大山接住妹妹,将她挡在身后,小眼一转笑看向沈父,“叔,我爹伤了,是明月做的。”
沈父努力压制住挥拳冲上去揍死他的念头,咬牙一字一句道:“我闺女一直在家,他伤了关我们什么事!”
沈水仙在后面大喊大叫:“她明明就在我家被——”
“闭嘴!”沈大山沉声打断妹妹,他视线挪到沈明月身上,眼光中是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银镯子,坏笑道:“沈叔,明月说不在,可是这又是什么?”
沈家人瞳孔一缩,那是沈明月的镯子!
沈明月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上一世,沈三柱父子就是靠这个银镯子威胁她一次次就范,受尽了他们的凌辱。其实那镯子只是最寻常不过的银镯子,但其上的并蒂花纹饰却极其少见,以至于沈家村所有人都知道,那镯子是独属于沈明月的。
而就在此时,沈大山趁着沈父恍然的功夫,逼近到沈明月母女面前,他压低声音半带威胁道:“只要你答应嫁给我,人就不是你伤的。”
沈明月感觉到娘亲握着她手的力道渐渐增大。她心中讥笑,沈大山这是以为自己会妥协?
沈明月粲然一笑,准备认下镯子,因为她原本就没想过要否认自己杀了沈三柱那个畜生!
“这个镯子...”
“不是她的”门边男人举着一个银镯进门。
男人踏过门影带光而来,高大威武的身体仿佛镀了一道佛光,露在光下的半边脸眉目清俊,但当另一边脸显露出来时却足以将所有目光击退,其上疤痕狰狞蜿蜒而下,犹如修罗在世。
恐怖,吓人。
而沈明月更知道,这人不仅面如修罗,心更胜比罗刹!她眉心一跳,他怎么会出现!
顾宸夜敛目走近,将被这一变故惊诧地忘了动作的沈大山推开,牢牢挡在沈明月母女面前。那边后知后觉的沈父与沈小弟也忙急步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三个人将明月母女俩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才是她的镯子”顾宸夜将镯子又举高一些,特意露出了上面的并蒂莲。
“这...怎么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镯子呀!”围观村民惊呼,八卦的眼神在他与沈家人身上来回转。
沈大山下意识反驳,“放屁,她的镯子怎么会在你身上!”
顾宸夜眼神黑沉,“因为昨天,沈叔便将阿月许配给了我,这镯子,便是交换的订亲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