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还真是可怜你，费尽心机飞上枝头想当凤凰，结果还是烂泥地里的蛆虫，肮脏又下贱。”
连辰紧盯着被雨水淋湿的顾泾，旁边是打翻一地的饭盒，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结婚这么久，烨哥都没有标记你吧？你说你怎么就那么贱，烨哥都躲到公司了你还不肯放过他！”
顾泾的身影摇晃了一瞬，随即一言不发地收拾着饭盒，寡淡的脸上透露着提线木偶一般的木讷，麻木地捡起连辰脚边的饭盒。
下一瞬，饭盒被一脚踢翻，被细心烤得金黄酥脆的排骨撒了满地。
其中一块落在连辰咖色的高定皮鞋上，又马上被飞快地甩进泥水中。
“真是晦气！还不快擦干净！”
顾泾脊背一僵，在他还没有做出反应时，对方的脚就已经踩在他的肩膀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他的背微微颤抖，他攥紧了拳头，清晰地感受着对方鞋子在他衣服上嫌弃地胡乱擦拭。
不多时，嘲讽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你还真是跟你那个不要的爹一样，只会装模作样地摇尾乞怜！”
“我要是你，就趁早收拾东西从公司滚蛋！”
咖色的高定皮鞋在顾泾的眸底渐行渐远，而他只是执拗地收拾地上的饭盒， 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进保温袋里。
雨水顺着他耷拉的黑发滑落，额前凌乱的头发遮掩了他的大半视线，也掩盖了眸底的恨意。
光线忽然变得昏暗，雨水也在此刻停止，一双穿白色运动鞋的长腿走到他的面前。
“下雨了，怎么不躲一下？”
顾泾慢慢抬起头，一张眉眼弯弯的笑脸映入眼帘，身上释放着友好干净的雪松香安抚着他满是愤恨的内心。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甜蜜诱人的水蜜桃信息素发出反抗，嘶哑的声音从胸腔中吐出，“滚开。”
但对方不仅仅没有走开，甚至还帮他一起收拾好饭盒，将伞塞进他的手心，如同春风般温柔的声音说道：“感冒了可不舒服，这把伞送给你。”
“我不需要。”
顾泾依旧拒绝，可对方将伞塞进他手中以后就飞快地跑进了雨中。
白色的运动鞋很快被泥水浸湿，对方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雨雾里。
当顾泾换了一身衣服再次回到公司时，午休时间已经结束。
一点五十分，所有人都在会议室中等待着公司总裁的到来。
盛安是一家专门研究信息素抑制剂的公司，多年来抑制剂在帝国售额蝉联第一，为了激励员工的工作积极性，盛安每一年都会送年度业绩第一名代表公司出席的gn研究中心的研讨会议。
以往的业绩第一名都是顾泾，可每次都无一例外被连辰替代。
今年，是他跟盛烨结婚的第一年。
他想，今年也许会不一样。
顾泾一直在等今天，为了这次机会，他已经努力了很久。
两点钟，盛烨准时走进会议室的大门。
会议正式开始。
各部门汇报完工作后，就到了所有人都期待的环节。
“今年的业绩第一名还是顾泾？”盛烨看着手中的报告单，语气难掩讶异。
“既然这样，那今年的gn研究中心还是让连辰去！”
一句话，盛烨就决定了顾泾的命运。
“可是，只有业绩第一名才可以……”顾泾开口反驳道。
强大的烟草香瞬间压制得他动弹不得，连呼吸都被烟草香充斥。
盛烨眼里充满了不耐，冷眸凝视着他，“怎么？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没……没有……”顾泾趴在桌子上艰难地从胸腔中挤出两个字，整个人如同溺水者倏地获得新鲜空气，大口大口地张嘴呼吸着，身上的衣物都被汗水浸湿。
盛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的狼狈，“做好你的工作，连辰更擅长应对这种场面。”
会议到此结束。
盛烨带着连辰一起离开会议室，迎接顾泾的只有数之不尽的嘲笑。
盛安号称领域内对信息素最了解的公司，又怎么可能会让一名连二次分化都没有的普通c级omega代表公司去参加gn研究中心的研讨会议！
“真是不要脸，也不看看他是什么身份？业绩第一又怎么样？连二次分化的机会都没有，c级信息素在伴侣发情期都做不到完全安抚，也好意思进gn研究中心？”
“我要是他，早就找个地洞把自己塞进去了，长得丑，想得倒是挺美。”
周围窃窃私语的嘲笑声、讽刺声源源不断，挤压得顾泾想要逃避。
他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直到所有人从会议室离开，他才从桌上抬起头，泪水已经盈满了眼眶。
盛安集团以研究信息素出名，信息素的级别就是公司内部的阶级划分。
s3级alpha就是公司的统治者，s3级omega就是公司的万人迷。
而s4级，整个帝国拥有者不过百名，且每一名都是帝国的精英。
至于其他级别的战争，自然就是级别高的歧视级别低的，二次分化的看不起未分化的。
这个规则，哪怕是在整个帝国都适用。
至于能够统治所有信息素的enigma，听说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在众人眼视线里。
在公司中，长得好看且信息素级别高的员工也更容易受到老板的青睐，至于长相平凡信息素级别又低的员工，哪怕业绩再好都会被老板忽略。
而顾泾就是那个长相平凡，信息素级别为最低的员工。
哪怕他如今已经跟盛烨领了结婚证，可他也明白自己不过是盛烨和家里赌气的工具。
因为盛烨的父母不愿意接受未进行二次分化的连辰作为他的配偶，所以盛烨就娶了更加平凡的顾泾，在赌气的同时也是为了给连辰做垫脚石。
两人身为同样无法二次分化的c级omega，连辰拥有的是美貌和父亲身为第二军团团长的家世背景，而以绝对实力闯进盛安集团的顾泾却因为容貌平凡而处处碰壁。
他拥有才华。
对信息素极度敏感的嗅觉可以让他在每一次实验中都做出正确的判断，公司每一批抑制剂的开发都有他的参与。
可是在这个世界，才华似乎才是最没用的东西。
下午四点半，公司的人已经陆陆续续下班，顾泾从会议室回到工位上时，发现盛烨已经坐在那里等了很久。
不可否认的是，第一次看到盛烨就让他觉得心动。
对方英俊的侧脸，完美的无可挑剔的脸部轮廓，薄唇剑眉，连每一缕黑发都长在了他的心坎上，还有对方时刻萦绕在身边的淡淡烟草香每一缕都让他心跳加速。
所以当对方问他愿不愿意和自己结婚时，他当时答应得毫不犹豫。
但当时的他并不知道，盛烨心中真正的爱人是连辰，而他只是连辰的粗略替代品，一块卑劣的垫脚石。
他的出现，只是为了让盛烨的家人更好的接受连辰而已。
现在，这股心动已经成为枷锁，让他开始想要逃离。
“过来！”盛烨沁凉的声音忽然响起。
闻言，顾泾揪着衣角犹豫地走了过去，“总……总裁……”
盛烨微蹙着眉，带着拒人千里的冷调开口。
“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做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事情。”
“你的存在，只是为连辰铺路。”
“从明天开始，l区的实验由连辰全部接手。”
“可是，这个实验我盯了很久，马上就要结束了。”顾泾不甘心地解释道。
“我的话，你没听懂？”
盛烨冷冷地望着他，不再多说一句话。
磅礴的烟草香刹那就让他的身体陷入泥潭，无法挣扎自拔。
朦胧的烟雾在空中迅速凝聚，仿佛下一刻就会变成一把利刃来划破顾泾的喉咙。
顾泾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眸底先是绝望的哭泣，慢慢变成麻木，指甲已经深深陷在掌心的嫩肉里，鲜血慢慢滴落地面，很快汇聚成一小滩血珠。
“我……知道了。”
得到顾泾的回答以后，盛烨起身就准备离开。
连辰忽然从墙后冒出来，悄声走到身后蒙住盛烨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乖，别闹了。”
盛烨温柔地打开蒙在眼睛上的双手，宠溺的看向对方，“不是说好去车里等我吗？”
“我想你了呀！我想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
他亲昵地搂住盛烨的脖颈，对着顾泾挑衅一笑，随即语气暧昧拉进距离娇声说道：“盛总，公司的员工真不懂事，都下班了还把地弄得乱七八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公司出现了什么杀人犯呢！”
盛烨抬眼视线看向顾泾，温柔的眸子霎时变得嫌恶，“还不快把地弄干净！”
两人交相依偎的身影越来越远，对方光亮甜蜜的背影，和此刻顾泾瘫坐于地满身黏腻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所以，哪怕是自己辛苦很久得到的实验成果，只要连辰想要，那盛烨就会毫不犹豫地开口给他。
l区的实验吗？
顾泾指甲狠狠地嵌入掌心的嫩肉里，殷红的唇角勾起一道危险的笑意，心底一个报复的计划缓缓酝酿而生。
可惜，盛烨和连辰只知道有这个实验的存在，根本就不知道l区的实验研究的到底是什么！
二次分化、人造信息素……这是他的梦想、他倾尽一切的心血，他就算是把它们毁了也不可能交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