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爷爷是死有余辜的。
年三十,鬼十四
对于正常人来说,大年三十的晚上,是一年当中最喜庆的日子,很多人都会提前一个月准备年货,但在我们阴人圈里,最重要的日子是每年农历七月十四,迎鬼节的日子。
这一年阴人圈大会的是我爷爷主场子。
往年的阴圈大会,爷爷都不会带我一同前往,今年爷爷带我去了,另外爷爷还扛了一个封闭的木箱子进山,在这凶山恶水之地搭了个台子。
“峰儿你且看清楚,这些都是我们圈子里的垃圾。”
酒过三巡,肉过五味,爷爷趁着众人兴奋的劲头站在台上,眼睛对着台下的人一一扫过猛然仰头大笑道。
爷爷这句话彻底惹怒全场。
就连我都害怕了。
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会忽然激怒这里所有人。
“就你们这些货色也敢来参加鬼祭奠,一个个心里都没点儿屁数,是不是都忘了自己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鬼,忘了自己带着靶子生不出儿子的太监?”
爷爷这话毒了,戳中了这些人的痛处。
常年里尸里来,土里去的,这群人早就半个身子不是人了,命好的或许能碰巧收养个一儿半女的,命不好的,不得善终。
“金老头,你敢再说一次!”
说话的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汉,身着力士服饰,腰间别着一把洛阳铲,咋一看像个砍柴的樵夫。
然而爷爷却抽着嗓子,抽风似的笑着:“我还没说完呢,你这屠夫给我闭上狗嘴,算天下,你给我出来。”
爷爷手指着人群里一位道人打扮的算命先生。
爷爷指的这个人名叫算神机,是一位少有的堪舆高手,风水寻龙点穴这一块的造诣不亚于我们摸金校尉。
算神机不羞不恼走上前。
“老叔子,你找我问什么话。”
“有一处风水我要问你。”
“哪里?”
“太行山,太祖龙脉东过八十有二里,龙身剥换,转南,穿帐过峡,再由东行二九里地,过二丈,束气,左峰高耸青龙。”
“你觉得这一处的风水如何?”爷爷盯着算神机询问。
“老叔子,您是前辈,更是个行家,此处之贵,您老还问我,难不成这一处的风水您老也曾经走过一遭?”算神机有些警惕询问。
与此同时,我也看到,在场有不下而是人神色顿时冷然,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台上。
“对,那空旷的矮坡子,是老子给搬走的,里头的墓也是老子给刨开的。”
爷爷咆哮,状若癫狂。
“刨我尊师的墓,都他娘的,你是找死!”
一位身着东汉末年时期中郎服饰,身材不过一米五的男子拿起菜肉冲出来。
此人真名无人知晓,只知道他的行名,小道儿。
“你以为我只是刨了你家的?”
爷爷目光盯着另一边。
“宋阴人,我看你今年没去扫你师傅的墓吧,不然你能乐悠悠在这里吃?哈哈哈......”
宋阴人顺便明白什么,通目猩红,睚眦欲裂。
“峰儿,把那木箱子抗上来。”
此刻的我早就已经懵了。
爷爷在做什么阿?
像咱两这种无名小卒为什么要得罪死这里全部人?
但我扛着木箱子走上台上。
“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爷爷冷冷的说道,此刻的爷爷很霸道,我觉得,这里全部人都很害怕爷爷。
爷爷原来这么威风的吗?
我二话不说,将木箱子里面的东西倾尽倒出。
咳啦啦!
箱子里倒出的是一堆白骨,还有两颗血肉未曾腐烂干净的头颅。
白骨散在台子上。
我吓呆了。
爷爷推开我,抬起又脚掌肆意践踏。
“哈哈哈...知道这都是谁家的尸骨不,没错,就是你们这些垃圾的祖宗尸骨。”
“金三盗,老子操你大爷。”
“杀!”
紧跟着人群全部疯了似的上了台子。
他们有些拿着刀,有些拿着铁锤,总而言之,他们都用尽力气往我爷爷身上招呼。
我看到爷爷身子骨瞬间被人劈成两节。
干瘦的脑袋被拧了下来,他甚至还来不及看我最后一眼,就这么的被五马分尸。
“爷爷!”
我的脑袋发蒙了,怒火将我的理智淹没,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就在这时,我被一只手拉住了。
“跟我走。”算神机一把抓住我的手。
“不走,你们这群阴间里的人鬼,都不得好死。”
我咆哮着,挣扎着,任凭我如何反抗,都逃不了算神机的手掌。
“蠢东西,还不明白你爷今儿个为什么带你过来?命换命,墓换墓,祖宗换祖宗。”
“他这是在用自己命护你这一脉的香火,护你这条狗命!”
“跟我走,别糟蹋了你爷的这条命。”
不知为何,我突然间浑浑噩噩,犹如一个植物人被算神机牵着走,也不知走到了何处,一缕阳光照进这山林里,一点光辉洒在我身上。
“我金峰今朝不死,他日我定刨了你们祖宗十八代的坟,让你们祖祖辈辈都是孤魂野鬼,曝尸荒野。”
“小东西,你给我听着,这三年,我保你平安,从我这里能学多少,看你的造化了,从此我算神机不欠你们摸金一脉。”
算神机的这些话说的我云里雾里。
从他愤怒的话里,我似乎听出来,他虽然也恨我爷爷,但却欠着我家的人情。
“很多事情现在没办法告诉你知道,但你的爷爷的身份我可以告诉你。”
“你爷爷叫金三盗。”
“大名鼎鼎的金麻子!”
我已经不在乎算神机的话。
我脑海只有爷爷为何要这么做,难道就为了保住我?没有别的办法非要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吗?
为什么阿!
爷爷安排了一出戏,骗了所有人,也骗了我。
但我知道现在自己想做什么。
我要给爷爷报仇!
“等天黑了,在跟我折道回去,看看你爷爷。”
之后,我二人无话。
天色暗了下来,待夜色更深,算神机在前领着路,我俩又回到昨夜众人聚集的地方。
来到那里,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台子上,地上面全是人的手臂,我仔细看了一眼全是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