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家。
偌大的院子里,下人都被遣散出去,只有乔暖画一个人低着头,收拾行李。
住在这里两年,她行李却没有多少,只有一个小箱子。
很轻,就像是她在这里的地位,无足轻重。
呵……
“薄夜阎,我这样可以走了吗?”
她对着站在门口的男人问,眼中的痛苦怎么都压制不住。
这是她爱了七年,结婚两年的男人,如今却因为要迎娶那个女人进门,将她赶了出去。
薄夜阎棱角分明的唇紧抿,沉默的看着她。
冷飕飕的视线,让乔暖画千疮百孔的心仿佛又添上了一刀,都到了这个时候,他竟还一点好脸色都不给她。
罢了,两年前她嫁进来,不是就应该想到今天?
乔暖画转身,行李箱拖曳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等等。”
这时,薄夜阎忽然叫住她。
“离婚协议已经签了,该得的都会打到你账户上,乔暖画,最好别让我发现还有别的。”
不言而喻的话,让乔暖画大脑嗡的一声,那句话,就像是一颗炸弹,在她的脑海里炸开。
这个男人果然是一丝念想都不给她留,斩断所有可能发生的事。
可他到底知不知道,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时候还留下什么,即使她接下来就要身无分文,无家可归!
乔暖画侧过身,垂着眸子,拼命的掩饰住即将决堤的泪水:“你想多了,我没有孩子!”
“以后,我连提都不会提你这个人。”
“你!”
薄夜阎似乎被她这话给激怒了,但也只是瞬间就冷静下来,冷笑:“最好是这样。”
“放心。”
扔下这句话,她再也没有看那个男人一眼,转身毅然决然的出了薄家的大门。
只是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被她刻意的收紧,仔细看去,到底是有些紧张的。
夕阳余晖洒在门口,斑驳的树影投射下来。
女人清瘦决绝的身影,忽然让薄夜阎眸中染上复杂。
脑海里,两人那唯一的一夜,不知怎的忽然就清晰了起来……
五年后,萧城画展里墨香扑鼻。
一年一度的著名画展如期举行,据说今年还有神秘嘉宾作为压轴,因此这一年,比往年热闹的多。
可原本人流攒动的氛围,忽然因为一人的出现,雅雀无声。
“薄少,这边请——”
皮鞋踩在大理石瓷砖上的沉重稳健的声音传来。
在萧城,能被尊称一句薄少的,只有那一人。
画展工作人员得到消息,整齐划一迎向门口,恭敬不已。
众人好奇的抬头看去。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内衫白得耀眼,脖颈处的领带刚好露出他性感的喉结,浑身散发的气场十分冷冽。
他的出现无疑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夺人眼球,却让人不敢多看。
“薄少,这次画展我敢保证,整个萧城绝对找不到另一个。”
画展老板一脸狗腿的跟上来,却在靠近薄夜阎一米开外的位置,被保镖隔绝在外。
薄夜阎凉薄视线淡淡的打量着那些画,唯独,在看见最中间位置的那处画时,视线一顿。
那画上之人的背影,竟和他重叠。
一米八九的身高,让他更像是居高临下的帝王。
难道是她……
薄夜阎心口倏地紧缩,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这幅画的作者,找出来。”
画展经理连连点头,幸好,这幅画的作者今天来了……
休息室里面,经理行色匆匆的走进来。
“老师你准备一下,一会你的画可是压轴。”
艺术界谁人不知,乔暖画的画重金难求,这幅“暮色”更是亲自观瞻一下都难,如今要拍卖,他这画展可是修了几辈子的福。
乔暖画淡淡嗯了声,看着时间差不多,起身。
却不曾想刚出门,迎面就被一人撞了下。
“你是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吗。”
在看清是谁后,对方陡然冷笑出声,“我还以为是谁呢,想不到你变化这么大,差点没认出来。”
再遇故人,乔暖画心里并没多少感触。
只是因为被她撞到的肩膀渗出丝丝疼痛,她脸色都冷了三分,“乔大小姐这脾气倒是见长,听说你被人甩了,火气这么大也理解。”
上流圈这事早都传遍了,乔梓柔本就耿耿于怀,此时脸色更是涨成猪肝色,“乔暖画,你个被人抛弃的二手货,有什么资格说我。”
说着,乔梓柔一个巴掌准备甩过来。
乔暖画早摸准她的脾气,直接伸手推开她,力气不轻不重,却让乔梓柔差点跌倒。
“啊!”
“梓柔,你怎么了!””罗琼听见动静过来,看见是乔暖画,脸色瞬间变的有些微妙,像是想发作,又忍了下去。
“暖画,你回来怎么都不打一声招呼?”
“她始终都是你的妹妹,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
“哈?”乔暖画笑了,“妹妹?她可没把我当姐姐,你们乔家五年前是怎么把我赶出门,忘记了?”
那事,让整个萧城的人都不敢提及,可见有多么臭名远扬。
她们是在休息室门口,动静闹得越来越大,罗琼顾及面子赶紧轻咳一声,“好了暖画,阿姨知道你心里有怨言,你放心,这次回来我们乔家肯定好好补偿你。”
“萧城的程家,你嫁过去可有享不尽的荣华,到时候我让你爸说一声,他们不会在意你离过婚的。”
“不劳你费心,程家你喜欢,让梓柔嫁过去就是了,我不稀罕。”
谁不知道,程家有个傻儿子,这对母子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当初他们就是无尽的利用她身上的价值,就连她唯一的父亲,都成为帮凶,要不是她命大,早都死了!
如今,她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罗琼被乔暖画怼的面上有些过不去,轻咳一声,“暖画,看你这话说的,我看你这几年好像混的也不怎么样,日子应该很苦吧?”
她上下打量着乔暖画身上不知名牌子的衣服,好看有什么用,不过就是个杂牌货。
殊不知,乔暖画这一身都够他们乔家一年的开销。
她想起过去的自己,也是被这对母女嘲讽,可她那是却从来不敢忤逆一句,只因为不想让父亲太难做。
但她现在早已经脱离乔家的牢笼,张扬肆意惯了。
“说到这,这画展又是乔梓柔攀上哪个公子哥混进来的,没少下功夫吧?”乔暖画红唇微挑,眼角邪肆的光芒更甚,“你们,可不见得比我好到哪去。”
罗琼怎么都没想到乔暖画竟然这么伶牙俐齿,见乔暖画要走,她愤怒的上前拉住她,“暖画,看你这话说的,你现在本事大了?”
“是呀姐,这种地方你也配进来?该不会是过来偷画的吧。”
她就不相信了,乔暖画能有什么真本事。
弃妇,永远都是一个弃妇。
正在这时,画展主台,拍卖员声音不轻不重响起,“有请,“暮色”画作的创作者,为我们讲解一下,画面背后创作的意义。”
话落,光束游移,不偏不倚的停在乔暖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