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她点到为止,没有明说。
慕笙笙现在也还没有十足的证据能证明吕氏杀了原主和娘奶,无法将她做的那些事公之于众。
还不是跟他们撕破脸的时候。
更何况,她答应了原主,要在家人身边好好「尽孝」。
吕氏毕竟是上一代宅斗冠军,自然听得懂慕笙笙的言外之意。
“你敢威胁老身?”
吕氏瞪了慕笙笙一眼,恶狠狠道。
“拖下去,打!”
她一声令下,让几个婢女将人拉下去。
慕笙笙扫了一眼那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鬟,刚才那些训练有素的护院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叫来几个小丫鬟抓自己,这老夫人的智商也堪忧啊!
在婢女过来抓住她之前,她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了个转移符,用法力将符箓作用在了吕氏身上,随后乖乖被婢女们抓着,准备挨打。
“啪。”
鞭子接触皮肉时清脆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老女人的尖叫:
“啊——”
众人傻眼。
原本要抽在慕笙笙身上的鞭子,不知怎地,竟然落到了吕氏身上。
赵婆子死的心都有了,急忙扔了手里的鞭子,跪在吕氏面前,扇自己嘴巴。
“老奴…老奴……”
赵婆子很快想起慕笙笙在路上给自己用的定身符的时,想来这次也是小妖怪使了妖法!
她刚想解释,吕氏毫不客气地踹了她几脚,捡起地上的鞭子,往她身上招呼。
“狗奴才,这小贱人才刚回府,竟然把你也给收买了?”
“你敢帮着她,朝我挥鞭子?”
赵婆子委屈,借着心里的不爽,指着慕笙笙,破口大骂:
“是你,是你这个黑心肝的,你用妖法故意害老夫人!”
慕笙笙也故作委屈,挤出几滴眼泪,撇嘴道:
“赵嬷嬷,您莫要给自己找借口了,我双手都被这些奴婢扣着,如何施展法术?”
赵婆子还想跟慕笙笙理论两句,被老夫人劝下。
吕氏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让她认栽。
刚才赵嬷嬷打自己那一鞭子,确有许多蹊跷!
“既然柳条去晦气你无福消受,就到祠堂去跪一晚上,得到祖宗的认可吧。”
下达命令后,吕氏便拉着赵婆子走了。
慕笙笙看着她们的背影,暗笑一声,两世了,还没人能对她动手!
想打她,自己先尝尝柳条的滋味。
*
候府祠堂内,列祖列宗的牌位都在,祭台下方蒲团上,慕笙笙盘腿打坐中。
跪祠堂?
她就当换个地方打坐修炼了。
昏暗的火光仅够慕笙笙周围一米远的地方照明,身形瘦小单薄的她,孤身一人在此,显得格外孤苦可怜。
“咕噜噜~”
肚子打鼓的声音传来。
来到候府她滴水、滴米都未进。
刚才听下人说,爹不常回家,娘又因为她的失踪,而疯了七年,被锁在屋子里自身难保。
整个候府上下,如今都是老夫人一人说的算。
而作为跟吕氏走的近的赵婆子、慕夕雪等人,更是一手遮天。
她们不发话,便是连个给自己送饭的人都没有。
正想着呢,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木门咯吱作响的声音。
慕笙笙警惕回头看去,一个穿着朴素长衫的少年走进祠堂。
他手里还提着个食盒,看模样是来给自己送饭的。
“笙笙,听说你回来了,我来看看你。”
“还没吃饭吧?我带了些粗茶淡饭,你不要嫌弃。”
他是侯府远房表亲的孩子,寄养在这里。
与其说是表少爷,还不如说是不用劳动的奴才。
侯府只管他吃住,其他东西都不给他,同样,也没有例银可拿。
好比他身上这件长衫,已经洗的看不出原本颜色,却因为没有破损,还得接着穿。
他是个好学的人,偶尔得了府上主子赏赐的值钱物件,都会用来买书。
慕笙笙之所以对他印象极佳,因为他是这府里,唯一能替自己照顾母亲阚氏的人了。
当年他进府时,便是寄养在母亲名下。
原主出生后,他待其如亲妹一般。
这些记忆,慕笙笙回忆起来,倍感幸福。
“怎么?离开七年,不认识墨循哥哥了?”
墨循温和地笑着,说罢,摸了摸慕笙笙的脑袋。
认识是认识,慕笙笙就是好奇,他怎么进来了?
侯府家规森严,祠堂重地,外人没得到允许,是不可随意进入的。
“表哥,谢谢你,我什么都吃的惯。”
先吃吧,肚子最重要!
慕笙笙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墨循拿来的饭菜都是些野菜和干巴饼子,府里下人的吃食,自然是难得见肉。
即便这样,慕笙笙也能吃得如此开心。
看到这场面,墨循眼中写满了心疼。
小妹离家七载,这么小的孩子独自一人在外,一定是吃惯了苦头。
别说吃糠咽菜,也许都食不果腹。
看她身上这件打着补丁的小道袍便知道,她这些年过的都是些什么苦日子。
“笙笙,夜里有些冷,我给你拿了件我的衣服,你若不嫌弃,就先披着。”
说罢,他从食盒底部,取出一件长衫,比他身上这件能稍微好一点吧。
少年生的瘦弱,短命之相,马上就要到今年的春闱了,不知道他参加了没有。
不过,就算他参加了,最多也是个举子,无法夺魁。
天生无富贵之命,是个苦命人!
“表哥,我记得你少时有心疾,现在可还有复发?”
慕笙笙关心地询问道。
听到小妹还在关心自己的身体,墨循感动得不行。
他眼角的泪光都要止不住了。
“好多了,这些年一直用汤药吊着,已经与常人无异了。”他扯谎道。
慕笙笙轻笑一声,她都不用听就知道墨循在撒谎。
只怕是,这药早停了,已经许久没吃过了。
“我娘…”
“怎么样了?”
提到生母阚氏,慕笙笙莫名心里一阵发酸。
前世自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她多么渴望也能像别人一样有父母的疼爱。
今生,她好不容易盼来了父母双全,爹不疼,娘疯了。
她苦笑一声,不知道到底是原主的命苦,还是自己的命苦?
见她这般表情,墨循幽幽道来:
“舅母她…不太好。”
“七年前,自你失踪后,舅母便思念成疾,不久后去了一趟庙里,正好赶上大雨,回来后高烧不退,大病一场后,便疯了。”
墨循的语气越来越低沉,想到这些年舅母的日子,他也很难过。
自从阚氏疯了后,府里每个月给她的例银,甚至是她自己的嫁妆钱,都会被身边的丫鬟、婆子克扣,哄骗走。
阚氏的日子过得也并不好,那些奴才甚至给她吃馊菜剩饭,有时她发起疯来,摔坏了房间里的东西,为了让她老实点,更是连饭都不给她吃。
奈何,自己只是个没有实权的表少爷。
他说的话,府里的奴才都不听。
他没办法帮助舅母。
唯一能为舅母做的,就是用自己辛苦抄书的银钱给舅母买些吃的,至少让她别饿到。
这些心酸事,他根本不敢告诉慕笙笙。
见她吃完饭了,墨循将碗筷收拾了一下,起身要离开。
慕笙笙也没有拦着他,毕竟他作为一个外人,被别人看到他未经过允许擅入祠堂,肯定免不了一顿责罚。
“你并非慕家子孙,祠堂不便久留,快些走吧。”
慕笙笙也劝他赶紧离开。
“放心吧,我进来时,特意留意了,周围没有人的。”
墨循怕她担心,安慰了一句。
看着在侯府一切小心谨慎的墨循,慕笙笙叹了口气,从她的小包袱里拿出一颗红彤彤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