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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未还,故人未归 正文 第十一章

“夕阳很美吗?”成都破天荒的主动和余温说了一句话。

自从余温在成都的病房里画过夕阳之后,余温就经常去看望成都,因为她觉得成都和之前的自己很像,孤独且脆弱,不敢去面对整个世界,觉得整个世界对自己都充满着恶意,那时的她,多希望有个人能带自己走出深渊。

“当然,‘知音不到吟还懒,锁印开帘又夕阳’我见过最美的风景,就是夕阳。”余温放下画笔,抬起手触摸着夕阳的光芒。

“‘启鉴悠悠两鬓苍,病来心绪易凄凉;知音不到吟还懒,锁印开帘又夕阳。’真想知道,你眼中的夕阳,是什么样子的。”成都像是有些许的期待,他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自从他双目失明以来,他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要看见夕阳。

“那还不简单!”余温立刻起身来到成都的身旁。

“跟我走。”余温牵起成都冰凉的手。

“去哪儿?”成都拉住余温,站在原地不肯走。

“带你去看我眼中的夕阳。”

“你明知道我看不见!”成都一把甩开余温的手,余温的话戳中成都心中的痛,他只要一想到自己是个瞎子,就会想到青筱,想到自己以前干的那些蠢事。

“谁告诉你一定要用眼睛,才能看见夕阳的。”余温并没有因为成都甩开了自己的手而恼怒。

“什么意思?”

“乖,听话,跟我走。”余温摸了摸成都的头,再次牵起他的手。

从这一个多月的相处来看,余温已经把成都的性格全都琢磨清楚了,不过是纸做的老虎,只会唬人罢了,和以前的自己比起来,那可是差的太多了。

成都在听了余温说的话后,竟没有反抗,而是乖乖的跟着她一起走。

余温牵着成都的手,带着他来到阳台边,夕阳的光芒照射在成都的身上,余温伸出手,想要将成都眼上的纱布给拆开。

“别拆。”成都一把抓住余温的手,制止住她。

成都不仅是眼角膜受损,就连眼睛周围的皮肤也被伤到了,还留下了三道很丑陋的伤疤,虽然他双眼失明,看不见伤疤长什么样,但他的手可以触摸感受到,他怕自己一触碰到伤疤就会想起那些往事,也怕自己的伤疤会吓到别人,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的眼睛并没有上药,但还是缠上了纱布的原因。

“放心吧,就一会儿,不会感染的。”余温以为,成都不让自己拆纱布,是因为怕原本就受伤的双眼,会被感染。

“不是。”成都有些迟疑,不知该怎么开口。

“不是怕感染?那是为什么?你这,也没上药啊?”余温凑近成都,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眼上缠着的纱布,确定是没有上药后开口道。

“有伤疤,会吓到你的。”成都将余温的手拿下来。

“‘噗嗤’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我连你都不怕,难道还怕你的伤疤?”余温尽量缓解着成都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虽然对自己不太友好,可自己就是不讨厌他,并且从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看,这人除了脾气大了点,其他的,都挺好的,也没有像他们那些人说的那么恐怖。

成都慢慢松开余温的手,像是默许了她拆开自己的纱布一般,自从他出事以后,所有人对他都是恶语相加,恨不得他这个累赘早点去死,从来都没有人这么温柔的对待过他,包括自己的母亲。

余温小心翼翼的拆开成都眼上的纱布,然后将纱布放在一边,夕阳的光芒洒在成都的双眼上,暖暖的,那一刻,成都像是突然间明白,余温说的那句话,有些东西不一定要用眼睛才能看见。

站在一旁的余温牵起成都的手,带他向前走了一步,像是离夕阳更近了些,成都的双眼微微颤抖着,只见他缓缓抬起手来,像是在感受着夕阳带来的温暖。

“成都,这个世界,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但它也一定没有你想的那么糟,我眼中的夕阳,有温暖,有希望,我想,你已经看到了。”余温看向身旁的成都,她曾以为,自己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是因为老天的不公,可现在看来,自己又是何其的幸运,居然遇上了能救赎自己一生的人。

昨天余温的心理医生告诉她,她的情况有所好转,只要积极配合治疗,保持愉悦的心情,尝试着多去接触身边的人和事,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不会再害怕去接触外界的一切了。

因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原因,余温这十几年来,一直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一种心理疾病,刚开始时,余温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可渐渐的,她发现这种心理疾病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她的生活,所以她不得不去咨询心理医生,进行心理治疗。

医生说她的情况很严重,要想彻底治好,不仅需要余温的全力配合,并且还需要她花上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就这样,余温便开始了漫长且煎熬的治疗过程,而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两年,这两年,她一直在积极的配合治疗,却从未有过任何的好转。

余温本以为,自己可能这一辈子都好不了了,却没想到,她那天在敲响那扇门后,竟也敲开了自己的心门,医生说她的情况有所好转,向她打听最近都发生过什么事情时,她才突然明白,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个对自己不太友好的人。

有人说,爱是一个灵魂对另外一个灵魂的救赎,在没有遇见成都之前,余温根本就不相信这句话,可在她遇见成都之后,她好像突然之间就明白了,那个看似对自己不太友好,并且脾气暴躁的人,好像在无形之间,已经将自己救出了那个冰冷的深渊。

成都喜欢安静,不喜欢被别人打扰,可他对余温却是个例外,在余温敲响那扇门之前,他曾想过一死了之。

余温的出现,打乱了成都的生活,刚开始时,成都因为被感情伤的太深,所以对余温一直都不太友好,可不知道为什么,到后来,他渐渐开始期待这个女孩儿每天的到来,甚至每天,都想着能和她多说上两句话。

“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那我以后,就叫你夕阳小姐吧。”

余温从来没有告诉过成都,自己是谁,因为她心里明白,成都总有一天会治好自己的双眼,重见光明,可自己却不一样,如果没有找到能和自己匹配的心脏,她根本就活不过三年。

“成都,你会怨这个世界,对你如此的不公吗?”

“呵,那夕阳小姐,可曾后悔,遇见了我?”

余温的存在,是支撑成都一路走过来的希望,因为余温,成都主动联系了自己的父母,向自己的父母低头认错;因为余温,成都主动配合接受治疗,只为了早日见到他的夕阳小姐;因为余温,成都重新爱上这个世界的一切;因为余温,成都相信,只要善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一定会善待自己。

“姐姐,我不想死,想好好活着。”

成都得到了父亲的原谅,双眼康复指日可待,可余温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与她相匹配的心脏也一直没有找到。

“姐姐,我不能这么自私,我死了不要紧,我不能,带着成都的希望一块去死。”

或许是因为老天的眷顾,就在余温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她的主治医生告诉她,心脏找到了,可做心脏移植手术,有很大的风险,一旦手术失败,那就意味着她的生命,会即刻结束。

“如果我不做手术,我活不过半个月,做了手术,还能赌一把。”

在承诺书上签下字后,余温去见了成都最后一面,之前因为担心找不到和自己相匹配的心脏,又或者手术失败的情况发生,所以余温,从未对成都提及过关于自己的事情。

不知道余温要动手术的成都,还沉浸在自己就要恢复光明的喜悦中,成都说,等他双眼恢复后,想和余温一起去看夕阳,还说了很多关于未来的计划。

余温陪在成都身边,听着他说的一切,心却宛如刀割,成都说的,都是她所向往的,她很怕手术会失败,更怕会食言,让成都独自去面对未来的一切。

“夕阳小姐,你今天怎么一直都在咳嗽。”成都摸着余温的脸庞,他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到,夕阳小姐今天很不对劲。

“我没事,就是昨晚睡觉踢了被子,有些着凉。”余温拉着成都的手,她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早在半个月前就住进了医院,今天一直咳嗽,是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所以才会如此。

“那你去找医生拿点药,早点回家休息吧,我可不想双眼恢复后,第一次见你,是生病的样子。”

“好,那你照顾好自己,我就先回去。”

“好。”

余温离开成都的病房后,刚走到自己的病房门口就晕倒了,等她醒过来时,只有余陆守在她的身边,做心脏移植手术这件事,风险太高,余温怕自己的父母会担心,所以并没有告诉他们。

余温担心继续留在这个医院,会被成都发现破绽,所以询问了医生,能不能将自己转离去新区医院,得到医生的同意后,余陆立刻就去办理好了手续,将余温转离。

“姐姐,如果我没能活着下手术台,你一定不要告诉成都,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是我。”

余温在动手术之前,将自己的后事全都交代给了余陆,她说成都是自己的遗憾,让余陆装作自己去看望成都,千万不能让成都发现破绽。

余温进手术后,余陆也随即离开,她要去守着余温的遗憾,让余温能安安心心的做完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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