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香来到保卫科,进门没有看到周晏清的身影,一问才知道人被关了起来,刚才审问的时候,周晏清什么也没说。
保卫科今晚轮到杜伟民值班,他坐在桌子后面,示意手下的人给沈云香搬个凳子,接下来就该询问了。
“沈云香,他们说周晏清非礼你,有没有这件事?”
“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我们给你做主,什么都不要怕。”
沈云香一脸淡定:“周晏清没有非礼我,他是在救我,这一切都是误会。”
沈云香咋来的路上就想好要怎么说了,她就这些人解释说当时是她自己去池子边处理大毛弄来的田鼠,然后被池子底下忽然窜出来的蜈蚣给吓到了。
“周晏清可能是上厕所刚好路过,他就跑了过来,我当时吓坏了,所以也没看,直接就扑了上去,然后我倆就撞墙上了,我还想问问他有没有被撞出内伤。”
“你们用脚指头想想也应该知道,谁会在宿舍楼下干这种事儿,人来人往的,咋个可能。”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们还是把人给放了吧。”
杜伟民又问了一遍以做确定:“沈云香,你确定他没有对你图谋不轨??还是说他威胁你不准说?”
沈云香用十分笃定的点头再点头,“几位大哥,我刚才说的全部都是事实,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水池边看看,要是我弟弟大毛他们没有把老鼠拿回去,老鼠肯定还在那儿。”
“对,我可以作证,我姐是帮我们处理那些老鼠来着。”
大毛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张口就替沈云香作证。
沈云香看到他就问:“大毛,你咋来了,你来干啥?”
“咱妈不放心让我来看看,姐,没啥事儿吧?”
杜伟民见有人作证,再加上当事人沈云香看上去不像是受胁迫的人,当上就同意放人了。
“你们在这上面签上字。”
杜伟民拿来一张纸让沈云香在上面签字,上面记录的都是刚才她说的话,也就是笔录。
没想到厂里这么严格,跟公安办案似的,挺严谨。
沈云香松了一口气,签完字跟大毛两人准备回家,“既然事情都解释清楚了,请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把人放出来?”
“你放心,人今晚就能放出来,你们先回吧。”
沈云香听了就放心了,可她出了保卫科并未走多远,而是在外面等着,大毛问她不回家等啥,沈云香就说:“人好心来救我来了,结果闹了个误会,我总得跟人道个歉。”
大毛笑道:“周大哥应该不会介意的。”
沈云香问:“你咋知道,你跟他跟熟吗?”
大毛点点头,“嗯,我们可熟了,周大哥是个好人,比厂里任何人都好。”
大毛说起周晏清的好处来简直是滔滔不绝,
“他会跟我们讲故事,他家里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我们每次去,他都大大方方的把东西让给我们吃,二毛看的书都是他借的,总之他对我们很好。”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这么熟悉?”
大毛仰起头笑了笑:“你当然不可能知道了,周大哥不让我们告诉你他跟我们有来往,也不让我们跟你们说我们去他家,如果我们说了,他就再也不理我们了。”
“为什么?”
“大概是他家庭成分不好,这个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周晏清还真是一个好人。
沈云香不是厂里的职工,也很少在厂里活动,除了上学整天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们又瞒的紧,自己不知道也正常。
毕竟一个大姑娘,谁也不会没事儿去关心父亲厂里的职工。
沈云香在外面等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人才从里面出来,沈云香就迎了上去,然而周晏清紧紧是瞥了她一眼就低着头走开了。
沈云香注意到周晏清脸上带伤,就问保卫科的人是不是打人了,杜伟民解释说:“人被抓到保卫科的时候脸上就带伤了,这跟我们可没关系,他们也是为了替你出气,既然都解释清楚了就好办了。”
沈云香知道人不是保卫科的人打的也就只能罢了,她也没想到自己的鲁莽行为会害周晏清挨打,于是追上去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你我大概都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大的误会,大毛,带你姐回去。”
周晏清说完抬脚就走,不再给沈云香说话的机会,沈云香觉得这人有点怪,说不清。
回到家,众人都还没走,王桂英本来昏迷着,被声音给吵醒,正坐在床上等着。
两人一进屋,大家就问东问西,沈云香把话跟大家解释清楚,众人也没再说什么,也都渐渐的散了。
等大家都走了,王桂英朝沈云香招招手,等沈云香走过去,王桂英拉着她的手,“闺女,辛苦你了,你病好了,妈又病了,妈这一病,家里的事情都靠你了。”
沈云香就说应该的,见王桂英状态不好,就让她早点休息。
第二天一早,沈云香就来到厂长办公室,直接说明来意,她想要提前拿到沈建国的抚恤金。
“哦。”
郑厂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抚恤金的事儿我已经报告给了总厂那边,对于你们提出的要求他们正在商量,等有了结果我会让财务科的赵科长跟你们联络。”
“不用这么麻烦!”
沈云香挨到郑厂长桌子边:“厂长您就按照厂里的规定赔偿就行,我奶奶说的不算,她跟我们不是一条心,想必你也看到了?”
“这钱我今天就想拿走,也省的你们麻烦了。”
“这……这恐怕不行,得你妈妈来。”
“我妈昨天晕倒了,现在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再这么下去,我们全家都只能等死了。”
沈云香说了家里的难处:“厂长,您能当厂长肯定有些见识,我奶奶带着这么多人来堵在厂门口目的也非常明确,您要是真的为我们考虑,这钱您千万别交给我奶奶,交给我就成。”
“我可以给你写个条,按个手印,证明这钱是我拿了,过后要是我奶奶再闹,我会跟她说清楚。”
郑厂长笑了笑:“你这娃娃倒是有几分胆魄,你就不怕到时候你奶奶对你们不依不饶,她的手段,我算是见识过了。”
前半句是为了沈云香考虑,后半句则是嘲讽。
沈老太自打一来,就带人堵在厂门口,怎么说都不听,还差点跟保卫科干了起来,事情不但见了报还闹到了总厂,对厂里的声誉影响非常不好。
总厂还下达了责备文件,把他这个厂长给骂了一顿,可人家脸皮就是厚,吵吵着非要加钱,他也正头疼。
厂里员工去世,该赔偿多少,厂里都有规定,这些钱都是国家的,多一分一毫也不能随便乱动,就是总厂那边的厂长都做不了这个主。
郑厂长把难处也跟老太太说了,可老太太压根就不听,还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伙村民堵在厂门口,女员工上下班,那眼睛就盯在人家身上,弄的人心惶惶。
他们正考虑怎么筹钱呢,厂长准备带头捐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