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臭!”
李烨捏紧了鼻子,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用手扇着周边的空气。
“举贤大典这么庄重严肃的场合,谁在这里放屁!”
“放屁就算了,还接二连三的放臭屁!”
“一点素质道德都不讲!”
“你!”李丞脸涨得通红,“你说谁!”
李烨耸了耸肩膀:“石头扔到狗群里,砸到谁,谁就叫得最欢咯。”
李丞登时气得手脚冰凉,怒目圆睁。
死死瞪着李烨,却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这小子的脾气虽然一贯暴躁,但却向来只会用拳头说话。
看什么不顺眼,就是一顿暴力解决。
像如今这般拐弯抹角地骂人,可是那小子从来都学不会的!
莫非这小子在东宫这几天,受到了什么高人的点拨?
按理说,也不应该呀!
这败家子平日里品行不端,顽劣不堪。
嘴上更是没遮拦,早就将满朝文武得罪了一个遍。
前几天得罪了虎符大将军徐彪不说,更是惹得太师震怒,无颜上朝。
这种人人喊打的皇室之耻,怎么可能得到哪个高人的指点?
就在李丞心中颇为不屑之时,那几位负责批阅考卷的文渊阁大学士似乎已经批改出了结果。
大学士之首林长丰双手捧着一张试卷,似乎手捧价值万两黄金的珍宝,颤颤巍巍地起身出列,跪在了庆帝的面前。
“启禀陛下!”
“这次举贤大典的诗词魁首,已经被臣等一直推选出来了。”
“其中的这一阙词,更是令臣等大开眼界,当场拍案叫绝啊!”
“老臣我活了六十多年了,从未见过有哪一阙词,有此等气吞山河、雄心壮志之气魄……”
林长丰将这张满分试卷吹得天花乱坠,李丞听在耳朵里,掩饰不住脸上的沾沾自喜。
坐着的身子,也忍不住又挺直了几分。
庆帝懒得听林长丰这些吹嘘之言,只当是这老学究夸大其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念!”
林长丰小心地展开手中试卷,清了清嗓子,徐徐朗诵起了上面的内容。
“《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林长丰本是个干巴瘦的小老头,可如今他却用自己的那一副公鸭嗓子,将这阙词念得极尽悲壮!
此阙念罢,整个大殿顿时陷入了鸦雀无声的状态!
所有大臣皆是半张着嘴,瞳孔微微闪烁。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所听到的一切!
在场的几个武将紧闭双眼,耳畔似乎已然传来马蹄呼啸、剑戈碰撞的巨大声响。
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有点点泪光,颇为动容!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几名武将,显然是想到,大庆曾经被北元压迫了数百年的屈辱历史。
虽然先帝曾率兵揭竿而起,推翻了北元的暴政。
但最近半年,北元恐有卷土重来之势,频频侵犯大庆北境。
惹得众人人心惶惶,早已忍无可忍!
这一阙激情澎湃的《满江红》,无疑是点燃了在场武将身为军人,骨子里的那份热血与荣耀!
别说是武将,就连一众文官听了,也忍不住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而在庆帝听完这一阙《满江红》后,更是忍不住心跳加速,手心发汗。
恨不得立刻提枪上马,御驾亲征!
扫平北方残存的北元蛮夷,还大庆一个太平盛世!
满朝文武全部沉浸在《满江红》所带来的巨大感染力中,深深无法自拔。
良久,才爆发出巨大而热烈的赞好声。
“好!”
“好!”
“好!”
“这一阙《满江红》,有雷霆万钧之势啊!”
“我一个带兵的粗人,从来不知,这文字竟还能蕴藏如此巨大之力量!”
“写的太好了!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整个文思阁的大臣,都忍不住齐声朗诵起这《满江红》的最后一句。
场面之壮观,人心之团结,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庆帝端坐于主位上,望满朝文武士气高涨之模样,目光也随之变得格外动容。
“丞儿,这首《满江红》,是不是你所写?”
众大臣闻言,目光登时齐刷刷地向着李丞投去。
“这般才思敏捷,除了二皇子殿下,怕是无人能再写出!”
“没错!这份正气浩然、胸怀天下的气魄,也唯有二皇子殿下,才能表达出来了!”
“二皇子殿下不愧是储君的最佳人选!竟能这般忧国忧民,臣等难以望其项背!”
“没错!虽然二皇子殿下一向主和,但到了关键的问题上,那是一点都不含糊啊!”
众大臣七嘴八舌地奉承着,但却都没有注意到,李丞的脸颊早已面无血色,惨白如纸。
汗水频频渗出,早已经湿透了李丞的后背!
不……不对!
不可能!
自己写的边塞诗,明明叫《秋思》!
根本就不是什么《满江红》!
这首《满江红》情调激昂,慷慨壮烈。
根本就不像是在场的几个年轻皇子所能拥有的文笔!
是谁!
到底是谁……
李丞慌乱地低下头,在庆帝炙热的目光下,显得如坐针毡,极为不自在。
“父……父皇,这首《满江红》……”
“不……不是儿臣……写的……”
庆帝蒙了。
满朝文武也蒙了。
这悲愤交加、充满了报国豪气,又文笔斐然的《满江红》,竟然不是大庆第一才子李丞所作!
不是他,还能是谁?
就在众人疑惑不已之时。
却见一旁吃饱喝足的李烨,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站了起来,举起右手,向众人缓缓开口。
“不好意思,诸位。”
“这《满江红》,是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