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撞开房门进来的时候,叶锦池刚刚从床上坐起身来。
他十分自然地问道:“洗手间在哪儿?”
“在那边,”男人反应性地回答了一声,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你才醒?你忘了……”
没等他说完,叶锦池就将洗手间的门关上了,不得不说,隔音还不错。
冰凉的水驱散了脑子的昏沉,擦干脸,他凑近镜子,看了看镜中人,与他本体的长相差不多,只是更显苍白。
他是快穿局003号员工,炮灰系统的拥有者,任务是穿梭在各个世界的炮灰身体里,完成那些早逝炮灰们的心愿,以此来获取代替工资的积分点。
“池池早上好呀!”伴生系统欢快的声音从脑海深处传了过来,“主系统发布任务啦!”
“本世界的任务很简单,找到杀害原身的凶手,让他的后悔值达到百分百即可完成主线,附加项,得到本世界气运男主谢澜的爱!”
“接收剧情。”
“谢澜,本世界的气运男主,一直被自己的叔叔压制,做梦都想独立,”涯涯哗啦啦地翻了一阵书页之后,稚嫩的萝莉音就多出了几分怒气,“这个男主太坏了!为了一份所谓的重要合同,居然把原身送去陪自己的合作对象钱董!”
“原主就可怜了,本以为不过是帮自己的男朋友拿下一份合同而已,却没想到陪酒的时候被下了药,他宁死不从,从楼上跳下去了!”
“听起来是个悲伤的故事,但为什么都被伤害成这样了,还要渣男的爱?”
叶锦池对着镜子理了理额前掉落的碎发,这具身体很瘦弱,留下的记忆也多是痛苦不堪的,可作为原身最执着的化身——附加任务居然是谢澜的爱?
为什么?
作为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炮灰系统,涯涯也算得上是个炮灰本灰了,功能少得可怜。
她没法思考这个有点哲学的问题,只能从数据库摸出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大概是爱情总是甜蜜的,尝过就念念不忘?”
“狗屁不通,”叶锦池笑出声,手扶上了洗手间的门,“你没听过先贤的一句话?”
“什么?”涯涯好奇地问道。
“煞笔才入爱河,怨种重蹈覆辙。”
话落,门开。
等在门口的男人正是渣男本渣,谢澜。
他看见门开,眉头一皱,抱怨的话就要出口,叶锦池已经快他一步:“煞笔别催。”
?
谢澜站在原地,一时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我说……“
强大的电流窜过身体,痛感后知后觉,叶锦池的脸色愈加苍白,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不算明显的颤抖。
这就是对男主露出敌意的惩罚吗?还怪痛,试试差点就逝世了,
他不打算再皮,转而问清任务地点:“房间号在哪?”
谢澜确认自己方才听错了,脸上才带上了笑。
他将手中的礼品袋递了过来:“504,阿锦乖,等会好好陪陪钱董。”
空气中似乎附上了什么会让人焦灼的物质,甜腻的玫瑰花香扑进鼻中。
接过礼品袋的一瞬间,叶锦池就感觉到了身体内部泛上了密密麻麻的热意,是那种暴雨来临前的闷热。
他只当全无所觉,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钱董的特殊癖好你比谁都清楚,你真的,要把我送给他?”
谢澜眉头一皱:“拿到钱董手上的合同就能改变商业局势,重挫我叔叔,你知道的,他已经越来越容不下我了,我需要这份合同。”
“再说了,只是喝个酒而已,不会有别的。”
“阿锦,你会帮我的,对吧?”
叶锦池静静看了他半晌,学着继承记忆里原主那样,扬起了一个笑脸:“当然。”
出了房间,转过了拐角,手掌轻轻一扬,礼品袋就被扔进了垃圾桶中。
“钱董不是真正的凶手。”
叶锦池捻了捻手指,确认了那股子诡异的花香是什么。
药根本不是陪酒的时候下的,是在没出门前,谢澜下的,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涯涯很是欢喜:“那这个任务岂不是很简单?得到了谢澜的爱,自然就能让他后悔曾经做过的事情啦!”
以爱攻略是快穿局近几年的大热门,即便有天大的仇恨,在遇见爱情时,似乎都可以退而求其次。
叶锦池不明意味地哼了一声:“有可能。”
涯涯发出了一声欢呼:“好耶,那这次我们是不是可以摆脱零余额啦?”
她曾经也是个致力跻身系统金榜的事业批,奈何宿主太野马,次次任务圆满完成,余额却因违规被扣得分文不剩。
叶锦池轻笑一声,却没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走吧,我们去见见这个钱董,顺带……看看那个号称可以改变商业局势的合同。”
504。
钱董房间号很好找,叶锦池刚伸手,门就应声而开。
没锁?
叶锦池往里面走了几步,才在沙发上看到了个人影。
他捻手捻脚走近,低头去看——
男人仰在沙发靠背上,脸部棱廓十分硬朗,从额至唇,线条流畅。
他安静地合着眼,任灯光打在眉眼上,似乎是累极,眉峰微蹙。
钱董?
这长相,每一寸都长在了他的喜好点上了。
太可惜,居然是个渣滓。
叶锦池随手拿过了沙发上的抱枕,手一动,就将枕头压在了睡着的男人脸上。
“池池你要干什么?!”
涯涯的魂都要吓掉了,声音尖细地要炸出脑海一样:“法治社会,杀了他你要坐牢,还要扣工资的!我们余额已经是零了,保底都没了,就得徒步去下个位面了!”
“怕什么?”叶锦池侧着的半张脸上,笑容有些邪气,动作却又狠又果断,“谢澜如果知道他派来的人杀了钱董,一定会后悔得,哭出来吧?”
“不对不对,”涯涯急得要哭出来,他叫嚷着道,“他不是……”
“不是什么?”
叶锦池一分心,手上的力道就一顿。
下一刻,他就被人猛然掀翻,像只咸鱼一般被人面朝下压在了沙发上,双臂就被人一掰,骨节松动的声音听得人牙根都酸。
反制住他的男人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了个铁镯子,“咔嚓”一声——
叶锦池这会儿,彻底地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