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臻眼神一凌,好似淬了冰。
想不到这苏窈情根深重,宁舍万贯家财得罪他也要见徐怀钰一面。
不知这徐怀钰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迷得她如此神魂颠倒。
谢云臻冷冷的望着她,美人当前,哭得眼泪涟涟,如泣如诉,悲凉哀婉。
他的心里莫名的烦躁,大步上前,俯下身,捏住她下巴:“难道我这相府的门第太矮,你瞧不上。想去攀徐大人的高枝?”
他字字诛心,言语间尽是冰冷,苏窈心中大骇,不知作何解释。
怕不是丞相大人误会了?
“怎么?被我猜中了心思,无言以对?”
“奴婢没有。”
谢云臻冷笑,事到临头。她还不承认,真是死鸭子嘴硬。
“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见徐怀钰?”
“这……”
苏窈咬着嘴唇,绣帕在手中拧成了结,内心正做着激烈的挣扎,说还是不说?
她眼神低垂,不经意的瞟向谢云臻。左右见了徐怀钰,她那点秘密迟早也要被他知道,不如现在坦坦荡荡的说出来。
他若嫌弃她的身份,她可以一走了之,绝不给相府添麻烦。
打定主意,她心一横:“相爷,其实奴婢是有苦衷的。”
“苦衷?”
谢云臻嘴里轻轻念叨了一遍,把手松开,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决定给她一个机会。
她最好能有一个合理的“苦衷”,不然的话,哼……
“奴婢本是御史之女,不想被吏部尚书的公子瞧上了,家父为了保护我,被吏部尚书弹劾污蔑,全家流放。我更是被发卖为官奴……”
触及她不愿回忆的往事,苏窈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谢云臻见她不停掉珠子,眉头紧皱,想伸手替她擦眼泪,手停在半空中又缩了回来。
“奴婢见徐大人,只是想为家父申冤,请徐大人帮忙调查,并无其他想法。”
她居然是苏御史之女!谢云臻心里为何冒出一丝窃喜?
是喜她身份尊贵,苏御史平反能和他并肩而立,还是喜她见徐怀玉并无爱慕之心?
这两点好似没有任何区别,他也琢磨不透自自己的心思了。
苏窈见他凝眉,久久不语,心里没了主意。
她愿意把这些事告诉他,是她相信谢云臻是个正直的人,定能帮她引荐徐怀钰,说不定还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可如今……
“你先起来吧。”
这地上凉,谢云臻舍不得他的小娇妻就这样跪着,伸手想要将她扶起来。
“相爷……”
她这一声相爷,语气哀求,略带撒娇,媚态十足。喊得他骨头都酥了,让他不禁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她承欢身下的场景。
他耳根微红,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明日我带你去见徐怀钰。”
苏窈惊喜:“相爷可是说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
谢云臻躲开她炽热的眼神,看着她的眼睛,他总想把她拐到床上,好好疼爱一番。
这种不受控制的悸动,让他心中不适,喉咙干痒,不如早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苏窈见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但总归他答应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竖日,天朗气清。
苏窈穿戴整齐,坐在正厅里等谢云臻。昨晚她从外面忙完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了,连面都没有见到。
她心中忐忑,不知他是否还记得今天要带她去见徐怀钰的事。
未等多久,谢云臻便从正房里出来。
他头束玉簪,一身青色锦袍,脚踩繁纹金边银靴,和苏窈的青绿色素莎罗裙相得益彰。
两人往一块一站,男才女貌,宛若一对天上下凡的碧人。
谢云臻牵过她的手,把她拽上了马车。
马车慢慢悠悠的行驶在官道上,他一路无言,苏窈满心思都是申冤平反的事,给无心搭讪。
马车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直到车夫的的一声长吁——
大理寺到了。
谢云臻今日前来不是为了公务,又带了家眷,所以走了后门。
徐怀钰听小厮前来通报,便直接让他把人带到公厅。
他正认真看着卷宗,不时一抬头,便见二人步伐一致,深情款款的齐步走来。
他与谢云臻相识多年,从未见他带过女眷,更别提带女卷来这大理寺。不免对这女子侧目相看,这容貌倒是一等一的,刚好配他的绝色。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谢云臻脸色不悦,啪的一声打开折扇,似有似无的挡住苏窈较好的面容。
“谢兄,怎么突然来了?”
徐怀钰面上同他讲话,眼神不自觉的落在他的身旁。
“前几日,你托我寻找苏御史之女。今日找到了,便带过来给你瞧瞧。正好她也想要见你。”
“是说她是苏御史的女儿?”
徐怀钰面上挡不住的激动,侧身询问:“他说的可是真的?”
苏窈不等回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徐大人为家父平反冤情!”
“你快请起!”
平白受了她的大礼,徐怀钰心中有愧,急忙把她扶起来。
苏窈起身,眼中多了两抹清泪,默默地用手绢拭去。
“徐大人,我敢用向上人头跟你做保。家父为官清正,不会与那贼人勾结!他是被吏部尚书陷害的,只因尚书的儿子见我美貌,想要据为己有。家父心疼小女,不远小女嫁入他家,所以才被他们陷害。”
纵使这话她已默念过许多遍,说出口时,仍旧忍不住的颤抖。
“你放心,若是苏御史当真是被人陷害的。我肯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有了徐怀钰的承诺,苏窈暗无天日的心仿佛有了一次光亮。
“多谢徐大人!”
正事说完,谢云臻牵着她的手转身要走。
徐怀钰看他这行云流水的亲昵动作,脸色微变,外面公认的他的“老姘头”,难道要铁树开花,迎来春天了?
“咳咳……”
谢云臻回头挑眉:“你还有事?”
“没了。不过我想问,你和苏小姐认识?”
苏窈面色一红,心中些许期待,不知他会如何作答。
“不止是认识,我房里的丫鬟。”
房里的丫鬟……
徐怀玉细细品味,房里的丫鬟,那岂不就是通房……
这谢云臻当真铁树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