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门外的两个侍卫和崔嬷嬷,原本是在待命。
却不曾想,不一会儿的工夫,却听到了主子一声又一声销魂蚀骨的叫声。
那音浪九曲十八弯,简直臊得人面红耳赤。
崔嬷嬷一把年纪,脸也有些发烧,但心里更多的却是喜悦。
她是沈怀瑾的奶嬷嬷,打小看着他长大,知晓他吃了多少苦,后来又遭了多少罪。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那位青眼,日子比之从前要顺心一些,只是身边却没个贴心人,婚事又几经蹉跎。
也不知是哪些个天杀的,给他这么恭顺的好孩子取了个“玉面阎罗”的名号,往后婚事恐怕愈发艰难。
想到秦初雪,崔嬷嬷无奈轻叹“身份太低了些”。
好在瞧着是个安分的,给主子解解乏,松快松快,主子爷也不会亏待了她。
她朝两个侍卫招招手。
“你们离远两步,我去命人备水。”
她心情不错地交代一声后,在沈怀瑾的哼哼声中匆匆离开。
又过来十来分钟,屋里的声音渐渐没了,崔嬷嬷掀开棉帘轻轻叩门。
好一会儿,门内响起了秦初雪无力的回应。
“请进......”
崔嬷嬷朝身后抬水桶的粗使婆子挥手,一行人鱼贯而入。
刚转过里屋的屏风,就见床榻上沈怀瑾以趴着的姿势露出脑袋,身上盖着锦被,闭着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刚入府的秦初雪浑身香汗,脸颊绯红得正酸软无力地试图下床。
崔嬷嬷已经许久未见主子爷睡得这么深沉,以往总是一点儿风吹草动就会惊醒。
吃惊之余,忙摆手压低声阻拦。
“秦姑娘莫动,好生歇会儿!”
“老奴抬了些水来,伺候姑娘洗漱。”
秦初雪着实累坏了。
按摩可是个力气活,而这新身子的主人是个柔弱的,想要按出力道来,就要花费更多的力气。
加之床上这男人的筋骨也不知是何缘故,绷得僵死,肌肉也有不少的结节,想要按开实在不是个容易的事儿。
可一想到这关系到自己的小命,秦初雪也只能使出吃奶的力气了。
好在总算是堪堪完成了一大半,人就睡过去了,不然她还真没力气继续往下。
秦初雪虽累,听崔嬷嬷要伺候自己,却是摇头摆手婉拒。
崔嬷嬷的声音像极了将她一手抚养她长大,在她有能力报答养育之恩时却又撒手人寰的奶奶,她哪里会叫崔嬷嬷伺候自己。
“嬷嬷放着吧,我自个儿来就行。”
“夜也深了,嬷嬷也别忙活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说着,她顾不得浑身的酸痛,下床踩着鞋子,扶着床柱走向崔嬷嬷。
崔嬷嬷忙上前扶住,却听她又道。
“这天寒地冻的,嬷嬷仔细别冻着,我洗漱完也早些休息,桶就搁这,明儿您再收拾吧!”
听到这样的关怀,看着秦初雪眼里清澈如同一汪温泉的眸子,崔嬷嬷心里发烫。
“姑娘还是躺着吧!”
“老奴伺候惯了,身子骨还行,多谢姑娘关心。”
说罢,将秦初雪扶回了床沿,转身就拿了块干净帕子在热腾腾的水桶里捞了捞,拧干递给了秦初雪。
秦初雪也不再逞强,舒舒服服地敷了个手脸。
谢绝了沐浴,目送崔嬷嬷离开,秦初雪打了个哈欠,捞了一床厚被,挪开罗汉床上的矮几,缩在被子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怀瑾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的。
起初他还有些迷糊,但身体却条件反射的弹起,猛地一睁眼,人已经站在床边,摆出了防御姿势。
浑身的肌肉都在一瞬间绷了起来。
他惊魂未定地扫视四周,目光很快就落在了窗边的罗汉床上。
那里鼓起好大一团被子,被子还在随着呼吸声均匀的起伏。
回想起昨晚的一切,沈怀瑾瞬间凝眉。
眼神从狐疑到不解,再到冷肃。
片刻,他从床下的靴筒里摸出一把寸许的匕首,缓缓走到了罗汉床旁。
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入眼却是一张清丽的睡颜。
她侧着身子蜷缩成一团,细腻白皙的脸颊上泛着一抹粉红,平添几分娇媚。
舒展的眉宇下,晨曦撒下的淡金色星点在卷翘的睫毛上跳动。
精致小巧的鼻头带一点肉,一颗俏皮的棕色小痣随着呼吸微微的起伏。
粉润的唇瓣微微上扬,似乎是因为一个甜美的梦而满心欢喜。
沈怀瑾的目光仿佛被什么牵引,在她的脸上停留,逡巡许久,眼神逐渐柔和。
但不过一瞬,他再次凝神,眉头皱得更紧,眸子愈发晦暗莫名。
似乎是感觉到了凉意,她缩了缩脖子,伸手扯了几下被子,咂巴着嘴,脸颊还意犹未尽地摩挲垫子。
原本已经抬起手指,尖锐的匕首带着寒芒渐渐靠近她的脖颈,只要轻轻一压,就会刺破她的皮肤,扎进她的血肉。
但在锋芒即将触碰她的皮肤时,他却停下了动作。
见她依旧酣然入睡,呼吸不见丝毫变化,一如一只对危险一无所知的兔子,沈怀瑾微微勾起了唇角。
扔回被子收回匕首,整理了一下衣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沈怀瑾扬声唤道。
“来人,更衣!”
门外早有等候传唤的青樱听到动静,忙不迭掀了棉帘上前伺候。
“给主子爷请安!”
青樱忙倒上一杯温茶奉到沈怀瑾跟前,瞥了一眼床榻,又扫了一眼窗边。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止不住地窃笑。
翻出早就备好的锦服,伺候沈怀瑾更衣,正要替他束冠,却被沈怀瑾挡开。
“嬷嬷在哪儿?”
“在西屋候着。”
听了她的回答,沈怀瑾抬脚就走。
青樱见他要走,急急取下门口立架上搭着的狐裘追了上去。
“爷当心点,外头风大!”
沈怀瑾充耳不闻,三两步出了门顺着游廊往西屋走。
听到青樱声音的崔嬷嬷自西屋的窗户探出头来。
见是沈怀瑾,急急的出来相迎。
进了屋,沈怀瑾挥退所有人,单独留下崔嬷嬷梳头束冠。
透过镜子,他对崔嬷嬷道。
“检查一下那屋里可有什么熏香之类。”
“若是查出蛛丝马迹,顺着往下走,什么人放的,东西怎么进府的,又有哪些奴才经了手,统统彻查清楚,一个都别想活。”
他语气淡漠,仿佛只是说今儿得天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