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你总算回来了。”琴嫣走进院子里,看到沈亦婈,笑容柔美。
“怎么,有好消息?”沈亦婈轻启朱唇,纤纤素手执起紫砂茶壶,清莹剔透的茶水如瀑倾泻,芳香四溢,“坐。”
琴嫣捧起精致小巧的杯子,抿上一口茶,笑容更盛,“算不上好消息,但是是可以让人听了高兴的消息。”
“沈氏兄妹治不好脸?”猜测的口吻,肯定的语气。
“可不是吗,那两个人呀,找遍了宫里的太医、民间的大夫,还是只能顶着一张丑陋的脸见人。”琴嫣勾起唇角,解恨的神色一闪而过。
沈亦婈浅笑着摇了摇头,“这就解气了?好戏还在后头,你且等着看。”
眸光锐利如锋芒。
“琴嫣在此谢过堂主。”
六年前,江澜国四大家族组织一场盛大的试炼,以此挑选一些有天赋的年轻子弟大力栽培。
琴嫣随族中子弟一同前来沅城。
彼时,灵邱山脉一部分被圈起来用作试炼场,那里面的魔兽灵阶最高不过三阶。
琴嫣在追击一只二阶五彩噬魂燕凤蝶时与沈婉绮、沈昭斐二人狭路相逢,沈婉绮不仅抢走五彩噬魂燕凤蝶,还在猎杀五彩噬魂燕凤蝶时故意毁伤琴嫣的脸。
事后,沈婉绮冤枉琴嫣几次三番抢夺她寻到的魔兽,还暗中偷袭她。
琴嫣所在的族系,只是四大家族之一柳氏一族的旁支,人丁稀少,门户冷落。
族长为了不得罪沈相,把琴嫣鞭打五十,赶出家门,从族谱上除名。
当时,若不是琴嫣的母亲拼死护着女儿,鞭子都落在自己身上,五十鞭下去,琴嫣哪里还有命在。
至此,孤儿寡母,颠沛流离。
两年后,琴嫣的母亲于雨天病逝。
没多久,琴嫣机缘巧合之下被沈亦婈救了一命,并且成为逢春堂的南香主。
“跟我客气什么,我们可是有共同的敌人。”沈亦婈想到以一手起死回生的医术闻名天下的葛元,“对了,师父他老人家没出手?”
神医葛元,是沈亦婈在扶凤山脉偶遇上的。
三年前,葛元为了找一味灵药跑去扶凤山脉,被一只十阶巨灵赤眼黑狼追得躲到树上,沈亦婈路过,引起黑狼的注意,不得不出手,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巨灵赤眼黑狼杀死。
由此,葛元追着沈亦婈要收她为徒弟,要把毕生医学都传授给她。
沈亦婈想到“医毒不分家”,便点点头,认下这个师父,习得一身精湛的医术。
“据说葛元神医这几天都在外面采药,沈氏兄妹为表诚意,天天戴着个破幕离亲自去医馆里等,没少让人看笑话。”
“笑话?沈婉绮那个人就是个笑话,只要能治好她的脸,你让她给你磕头她都愿意。”沈亦婈冷笑。
一个爱美如命的人,一个忌妒成性的人,毁了她的容貌,比杀了她更能让她痛苦。
“太子为此也没少奔走,不过,他算盘打得响,每日总要抽出时间来逢春堂拜访堂主你,似乎是想重提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自然是指沈亦婈和皇甫俊彦的婚事。
能把逢春堂的堂主娶进门,于太子一党的势力而言,有利无弊,皇甫俊彦岂能不动心。
“呵,他也配?”沈亦婈眼里尽是不屑。
别说皇甫俊彦是妥妥一个种马,后院里女人无数,就是他贪图权势却又能力低下的窝囊相,也只会让沈亦婈嗤笑。
“就这些么?应该还有一个人更迫不及待想要见我。”沈亦婈盈亮的眸子微勾,讥讽的神色一闪而过。
“堂主你真是料事如神,沈相来逢春堂来得比谁都勤快,这不,现在还在外面等着。”琴嫣语气嘲讽。
一个贪婪的人,没有什么能阻止他敛财敛势的脚步。
“堂主你不必理会他,等逢春堂关门,他自然得走。”
“不,我要去见见他。”沈亦婈勾起玩味的笑容,“这场戏,我不推他一把怎么演下去。你去把他请去别院。”
琴嫣坐着没动,面有豫色。
沈亦婈问:“怎么了?”
“沈相毕竟是堂主您的父亲,堂主您会心软吗?”
沈婉绮和沈昭斐害死了她的母亲,就是杀了他们也不解恨,可是,有沈相这层关系在,杀了他们两个人容易,与沈氏一族作对却很难讨好。
更何况,这个世界虽讲究强者为尊,却也还是看重孝道。
“琴嫣,你知道吗,那个把沈相看成值得敬重的父亲的沈亦婈,早在五年前就死了。而在我的眼里,沈相只是一个复仇的对象。”沈亦婈神色幽远。
原主落得那样悲惨的下场,沈婉绮和沈昭斐必须死,至于曾欺负过原主的每一个人,也会得到他们该有的下场。
琴嫣垂下头,“琴嫣不是怀疑堂主的决心,只是担心堂主亲自对付沈相,会心里不痛快。”
“找仇人报仇,哪里会有不痛快的道理。”沈亦婈明白琴嫣的担心。
只是,别人又怎么会知道,此沈亦婈非彼沈亦婈。
“我先过去别院,你把人带到云亭水榭,然后帮我准备点礼物,我明天去看看师父。”
“是,堂主。”琴嫣走出内院。
逢春堂里,沈啸南等得心急、烦躁。
这三天,他天天来,天天被告知沈亦婈不在,偏琴嫣总是笑脸相迎,他想发火也找不到借口。
“相爷,堂主有请。”琴嫣微微一笑,礼数周到。
听到这句话,沈啸南激动得站起来,双眼发亮,“我的女儿终于肯见我了。”
“沈相这边请。”琴嫣在稍左前方带路。
别院就在主院附近,穿过九曲回廊,跨过庭院小桥,从西侧小门进入,再穿过木拱廊桥,就到廊桥尽头。
尽头处,一座精美别致的云亭水榭依水而立,宛如水里凭空开出的一朵睡莲。
“好,好,好。我的好女儿出息了。”沈啸南刚毅的脸上显出激动的神情,眼里隐隐泛起泪光,若不是他那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暗暗左顾右盼,洋洋自得,藏不住贪婪的心思,倒还真有几分好父亲的模样。
“沈相,请。”琴嫣得体的微笑在唇边弯成嘲讽的弧度。
以前,人们只知道沈亦婈是江澜国第一美人,却从未听沈相主动提起过这个女儿,而且还是以这样自豪的口吻。
云亭水榭里,沈亦婈凭栏而坐。
一袭艳红的衣裙,衬得眉眼愈发清新脱俗,天地都为之失色。
沈啸南蓦然停足,恍惚的神情里浮现一丝痴迷。
像,实在是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