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天色已黑,尽管院门紧锁,但丁赫还是觉出了异样。
丁赫离开时,锁眼是朝东的,现在变成了朝西。
这倒也可以解释成,被人无意中碰到。
但门扇上方的几条细线,也不见了踪影。
假如仅是无意中碰到,门头上细线绝不会全部掉落,那可是丁赫特意压上去的,除非院门大开。
这倒并非丁赫矫情,主要是前世受伤太重,这世不得不谨慎,侦察兵的警觉性使然。
丁赫发现异常后,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弄出光亮,仔细查看起来。
门前脚印很多,也很杂乱,一时难以找出疑点,毕竟这条巷子住了好多人家。
丁赫轻轻打开院门,再次查看地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地上有三四排脚印,准确地说是鞋套印,说明是有备而来,应该还戴了手套。
就像自己那晚偷拍的准备一样。
所不同的是,尤晓蝶家是水刷石院面,穿鞋套一般很难留下脚印,除非顶尖足迹专家提取。
而丁赫租住的是土院,穿鞋套尽管留不下底纹,但却能显示鞋子轮廓。
丁赫仔细分辨,可以判断来了三个人,鞋号都在四十二号左右,身高应该是一米七二到一米七五。
他还发现,有一套鞋印很特别,左脚深,右脚浅,右脚尖向里,显然是个内八字瘸子。
屋门也没有破坏,但锁眼同样变了方向。
说明来人中,有开锁能手,以免被邻居听到动静。
打开屋门后,情景大为同,就一个字——乱。
乱到什么程度呢?
房主留下的大锅都被拔动了,水缸也移了位置,锅碗瓢盆到处都是。
里屋就更乱了,大到柜子、家电,小到针头线脑,全被翻了出来。
顶棚都被捅了窟窿,墙壁也被敲击过。
用掘地三尺形容也不为过。
丁赫费了多半宿时间,总算把杂乱的房间收拾出来,也盘点出了缺失物品。
令他奇怪的是,相对值钱的电器一件没少,反倒是棒球帽、软沿帽、墨镜都不见了,还有假胡子等化装道具。
当然了,不可能丢钱的,仅有的现金和卡折都在丁赫身上。
奶奶的,又是穿鞋套,又是开锁匠,下这么大辛苦,就为了拿这些东西?
这不有病吗?
病得还不轻。
未必这么简单。
丁赫心里不踏实,又把屋里屋外仔细查了一下,发现并没留下类似炸蛋、窃听器之类的东西。
倒是发现了新的翻动痕迹,包括茅厕房梁、窗台陶罐、煤房、耗子洞。
变态的令人发指,简直是当年的鬼子。
为什么呢?
仇人中谁是o型腿的瘸子呢?
前世仇人,现世对手,丁赫梳理个遍,也没锁定目标,自然也就弄不明白原因。
莫非是杜槟?
但他不该带个瘸子吧,那也太影响工作效率了。万一被当场发现,也非常影响安全撤退的,杜槟不可能不考虑。
如果不是杜槟,哪还有谁?
去特么的,管他呢,先吃点东西吧。
丁赫小心地观察了粮食、蔬菜、水源,还做了简单的验证试验,并没发现任何下毒迹象,这才开始弄饭菜。
做好饭菜之后,又小心地试了又试,这才正式享用。
吃完以后,没有任何不适,夜里也无其他反应,但丁赫整晚几乎都没睡。
毕竟太膈应人了。
还是要住楼房,装上监控,贵重物品重点防护。
不过实现这些需要时间,眼下还是先给房东修房子吧。
丁赫也不打算报警,以免打草惊蛇,还是慢慢查访为好。
接下来的几天,丁赫找到工人,买上建筑材料,一起配合着,总算在周日完成了“装修”。
为此还跟房东打了招呼,理由是新房舒服,惊得房东坐车倒长途,急匆匆从外地赶来。
看到屋里屋外修葺一新,并且不需要自己出钱,房东喜得合不拢嘴,一再表示免费让丁赫续住一年。
丁赫也没太过矫情,反正是要很快落实楼房的。
周一一早,丁赫到了单位。
刚到政府楼下,就不由得一愣。
在侧前方不远处,正有一个人从车上下来,一瘸一拐的奔政府楼走来。
这个瘸子不是别人,正是原纪委第七监察室副主任、现纪委副科级办事员杜槟。
卧靠,他怎么瘸了?还是个内八字。
一刹时,丁赫脑中豁然开朗。
破案了!
原来是杜槟带人去偷家。
这也能解释通,为什么带走的是那些玩意,为什么偷家团队会带个瘸子了。
显然杜槟肯定怀疑自己了,想来个“起获罪证”。
虽然没找到真正想要的,但那些也可做为辅助,说动杜乾坤疯狂打压自己。
幸亏自己把照片和音频藏到了外面,否则就被坐实偷拍了。
好险呀!
丁赫倒不怕杜氏叔侄知道,而是担心被其他领导和同僚鄙视。
毕竟偷拍同僚上不得台面,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则会令所有人警惕,对仕途影响非常不好。
总不能跟人们讲,我是重生者,前世被杜氏叔侄极度迫害吧!
杜槟下车以后,自惭于形象,一直低着头,刚开始并没发现丁赫。
直到上台阶时,杜槟才下意识抬头,神色不由得紧张。
丁赫也不由得一愣。
他愣得不是杜槟的对视,而是没想到会看到“猪头”。
几天不见,杜槟咋成了这熊样?
莫非是尤晓蝶嫌他疲软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杜槟为了防止露怯,来了个先发制人。
丁赫淡淡着道:“没见过。我只见过四条腿的二师兄。”
“你,你特……”杜槟气得要骂人,但还是忍住了。
他倒不怕人笑话,反正现在也成这逼样了。
他怕的是被丁赫发现包中秘密。
“边去。”杜槟气咻咻地加快了步子,结果身体颠簸的更厉害,罗圈腿也更明显,挎包口的东西都忽隐忽现的。
靠,这家伙绝对是找杜乾坤,拿这些东西去说服老家伙。
也不知老家伙看了之后,会相信多少,又会对自己怎么报复。
丁赫看着杜槟挎包里的帽子和墨镜,真想来个人赃俱获,但为了麻痹敌人,这才隐忍不发。
丁赫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盯着杜槟背影的时候,楼上也正有个人盯着他,暗自冷哼着:姓丁的,急着回来等老子上课呢?老子一定给你来个形象生动的,保管你一辈子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