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军营中。
寒风萧瑟,冷的好似能将人面皮都刮走。
洛音躺在营帐里的草席上,手脚都被绑在柱子上,冷的瑟瑟发抖。
浑身只有一张毛毯可以勉强遮盖身体。
营帐外无数人在冷风中齐聚,排着长队,眸子死死盯着那尽头的营帐。
如同几日未进食的恶狼一般。
“听说里面那女人可是伺候过圣上呢,这样的美人能不能让我先来。”
“你先来个屁,老子寅时就过来排队,这才排了第一个,你还想捷足先登了?”
“等着吧你!”
听着外面的交谈,洛音不由粲然一笑,神情悲凉而绝望。
想她大将军之女,京都闻名的第一才女,竟也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洛音死死咬住的下唇,血腥味弥漫开来。
想到如今的陛下,她心中只有无穷尽的恨意。
就在此时,门帘被人拉开,一股恶臭随着冷风随着缝隙一股脑的涌进来,洛音忍不住狠狠打了个摆子。
一个贼眉鼠眼,獐头鼠目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看向洛音的眼睛都透着绿光,格外急切的脱下衣服,朝着洛音径直走了过来。
自洛家满门男子斩首血染刑场,到如今沦为千人骑万人压的军妓。
看着男人,洛音心中已然萌生死志。
想她步步为营,处处算计,一生费尽心机才将姜纹捧上那位置。
却不想往日情谊不过是他用来上位的手段,洛家满门抄斩,女子充入军营做军妓。
这便是姜纹给洛家的谢礼。
身为洛家之人,洛音纵使已萌生死志,也不愿死在这种腌臜事上。
想罢,洛音咽下所有苦痛,眸中绽出媚意,深情款款的瞧着那男人,配上那苍白的面色和垂落的泪珠,平添几分风情。
那男人哪抵得住这种诱惑,上下其手,身下早已蓄势待发。
洛音沙哑的嗓音轻声呢喃着,“这种姿势多不舒服,你将我放开,我好好陪你玩玩。”
精虫上脑,男人只觉洛音不可能在自己眼皮底下跑掉,伸手便将困着她四肢的绳索解开。
感觉到手脚恢复自由的瞬间,洛音忍不住怆然一笑,猛地朝旁边的柱子上撞去。
向死而生,洛音如同飞蛾扑火般。
鲜血给柱子都染上了一抹妖艳的红。
洛音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
生前万千都如同走马灯般在洛音面前游荡,桩桩件件皆如烟。
她恨,恨命运不公。
她悔,悔自作多情。
若是能重来就好了,她此生只愿不再与姜纹相会。
更别说为他夺取帝位。
……
“小姐,已经三更天了,可是还要苦等?”
“不妨派人去请姑爷吧,这当真拖得太久了些……”
恍惚间,洛音竟听到耳边传来侍女红袖的话。
若是她未记错,红袖因护着自己,早在她面前被姜纹带来的人***,咬舌自尽。
最后红袖却仍笑着看她,希望她能活下去。
此时,怎还会听到她声音。
莫不是红袖瞧见她自尽,来寻她过奈何桥?
洛音猛地睁开眼睛,入目却是昏沉的红布盖头。
等她掀开盖头看清屋里的陈设和身旁人的面容,洛音差点连面上的冷静都维持不住半分。
她,竟真的重生了,重生回了她与姜纹洞房花烛的当晚。
洛家尚未没落,一切都重新开始。
回想前世此时,她仗着家中的权势,因此大闹一场,将姜纹在新婚之夜不在家中之事闹得人尽皆知,也知晓了当夜姜纹去为华丞相的女儿华婉容赎身的事实……
说来,洛音与华婉容也曾是闺中密友。
只因她冒领了救命之恩,再加上家中党系之争,这才疏远开来。
她为了不让人发现这一切,对华婉容极尽算计,没想到华婉容竟得了姜纹的喜爱,成为了一代皇后。
想到华婉容最后对洛家的仁慈和求情,洛音对她实在生不出怨恨,她只恨姜纹蛇蝎心肠,卸磨杀驴!
前世诸多,洛音只希望莫在此世重现,总归她不想再与姜纹有任何瓜葛,那便希望他们二人能白头偕老,相伴一生。
由此,洛音自然不会做出与上一世相同的抉择来。
已经重生,她自然不想走上一世的老路。
毕竟闹出来,不过让自己难堪,也让姜纹对洛家多几分忌恨罢了。
前世,她只想要姜纹的爱,用家族为其铺路,用血泪助他称帝。
可他根本没有心。
现在什么泼天的富贵,什么狗屁的爱情,她都不要!
她不愿和姜纹有任何纠缠,只想在一切爆发前与他合离。
若是可以,她这一世只想安然活着。
至于姜纹与旁人的诸多恩怨,她才不想参与。
重生不走老路。
想明白的洛音偏头看向身旁红袖,伸手便压下她欲出门的动作。
瞧着自家小姐被如此对待,红袖心中早已盈满了怒意,此时被阻拦下来,心中烦闷便是直接倾泻而出。
“新婚之夜不在房中,姑爷这明摆是在欺负人,小姐你……”
“住嘴,休要如此口无遮拦!”
不待红袖说完,洛音便已经出言打断。
看向自小侍候她的红袖,洛音自知红袖出言皆因出自对她的关心。
可她既已嫁来姜家,想到前世父族的倾心相助和最后的结局,此时定然不能流露任何不好的消息传给姜府之人。
只有姜纹认为自己对他一心一意,满心痴情,才能让他的手暂时不会伸到洛家。
“我既已嫁来姜府,自然要恪守女德。”
“于女人家,最忌讳的便是妒忌,想来姜郎定然是有更要紧的事情,我们先行休息便是。”
说罢,洛音双臂轻起,由红袖伺候着脱衣歇息。
二人之间所言的一切皆被屋外之人听去,将话语尽数记下,瞧着那屋中烛光已熄,这才离开向姜纹报告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听到门外传来沙沙的声音,洛音这才松了口气。
洛音柔荑般青葱玉手扯住将欲离开的红袖的手腕,吐息中都含着无奈。
“你自小便跟我一同长大,我自是知你忠心。”
“只不过,这府内眼线实在太多,说话做事皆是被人所监视。”
“一步错,便会满盘皆输,我自得小心谨慎才行。”
黑夜掩盖住了红袖惊愕的神情,但她的声音仍从黑夜中传来。
“小姐,老爷贯是看不得您受委屈的。”
“区区一个姜家,也敢惹您不开心?何必忍气吞声。”
洛家作为开国将军,得封侯爷,如今的确权倾朝野,纵使丞相都要礼让三分。
但圣心难测,况且皇帝已老。
姜纹作为皇帝的私生子,加上姜家的经济支持,早已在皇帝心中留了一席之地。
诸多思绪翻涌,洛音只是摇了摇头,声音清幽。
“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