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聋了?我父亲都说了没什么话好跟你说,方才你那三个响头我就笑纳了,权当是你给我的赔罪,滚吧。”
江婉儿得偿所愿,哼着歌离去。
剩下几个守卫也是看人下菜,“姜小姐,你这么挡在我们江家门口也不是回事,赶紧走吧。”
姜柠将眼泪尽数憋回,“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她捂着发痛的膝盖走出江府,又看了看纸条上的其他名字,去了下一处府邸。
可接连两家在看到她后,都摆摆手说人不在,让她改日再来。
姜柠心知肚明对方在躲着,只能苦笑着去最后一家。
寒冬腊月,天空逐渐飘起了飞雪。
姜柠敲响了吏部侍郎钟勇的门。
钟勇从前是她父亲的学生,也是她父亲一手带大,又举荐给吏部的。
姜家出事前,姜侯爷曾来过一次钟府,说想找钟勇问些事。
那个时候姜柠只是偶尔听到,并未放在心上。
“谁啊?”
钟勇今日休沐,披着大氅出来,打开门看到姜柠后明显一愣,“姜柠?”
“钟大哥,我有点事想……”
砰的一声。
大门被狠狠关上,里面传来钟勇有些慌乱的声音,“你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他的表情,分明就是知道些什么的。
姜柠连忙拍门,“钟大哥,我只是想问你些事情,父亲过去是怎么掏心掏肺对你的,这些难道你都忘了吗?”
“钟大哥!”
姜柠的嗓音沙哑,却仍不愿放弃。
“姜柠,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赶紧走,若是被人看到你在我府门前拉拉扯扯,还不定给我扣上什么罪名呢,你也知道我这些年寒窗苦读,能爬到如今的位置何等不易,你莫要害我啊。”
姜柠的心一寸寸凉了下去,“你爬到如今的位置不易,那我父亲呢?我父亲教你四书五经,为你铺路搭桥,现在他出了事,我不求你为他奔走喊冤,只是想让你告诉我你知道的,难道也算过分?”
里面沉默了片刻,不多时,门被开了一道小缝。
姜柠眼睛一亮,手中突然被塞了个沉甸甸的包袱。
“这里面是些金银细软,你一个女子在京城中也不容易,拿上这些赶紧走吧,最好不要再回来了。”
“钟大哥!钟勇!”
姜柠嘶吼出声,却还是被钟勇给推了出来,对面如躲瘟神一般地关起了门。
她半跪在地上,执拗地瞧着禁闭的大门。
风雪凌冽,天地浩大。
只不过这苍茫天地中,仿佛就剩下了她一人。“
姜柠眼眶中几次憋回去的泪终于落了下来,滴在她手背上,已然被风吹凉。
她跪了多久,许疏印就在不远处看了多久。
当年他也是这样,众叛亲离,无一人愿意帮他。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无尽的雪停了下来。
姜柠浑身都被冻僵,缓缓抬起头来,看到了许疏印如画面容。
他一手撑着伞,一手伸到姜柠面前,“起来,回家。”
“家?”
“我早就没有家了……”
姜柠笑了又哭,哭了又笑,满目绝望。
许疏印背脊直挺,撑伞站在原地,“想查清姜家一事,绝非你想得这么简单,回去,我帮你。”
姜柠把手放在许疏印掌心之上,却发现自己已经站不起来了。
许疏印将伞给她,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回了马车。
马车上燃着香炉,姜柠累了一日,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睫毛上还挂着雪化下的水珠,看着分外乖巧无辜。
待许疏印反应过来时,他的手已然贴在了姜柠脸上,轻轻摩挲。
就连他自己都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心。
“掌印,宫中传来消息,陛下病了。”
闻言,许疏印又恢复了往日凌厉模样,“吩咐人送她回去,我们入宫。”
——
许疏印着一身暗红色镶金荷飞鱼服,负手而来,所过之处,人皆俯首。
“掌印。”
他淡淡应了一声,“陛下呢?”
“陛下从今晨下朝后身子就开始不舒服,现在还在寝宫中休息,奴才已经着太医瞧过了,太医也没看出什么来。”
许疏印挑眉,“连太医都没看出来?”他从旁拿起记录皇帝饮食起居的册子,细细翻看起来。
“最近陛下都翻了谁的牌子,见了什么人?”
“回掌印,陛下前日和昨日去的都是皇后那里,回来时精神都还不错,而且还夸皇后那的丹药有奇效。”
当今圣上沉迷炼丹长生之术,从江湖上召了不少术士前来,连朝政都快顾不上看。
“你们继续盯着,这几日陛下不管见了谁,说了什么话,我都要知道。”
“是。”
“另外皇后那边也派人盯着些,顺便查查她的丹药都是从何处而来,还有再着重看看皇后宫中有没有多出什么人。”
皇帝久不去皇后宫中,最近倒是跑的勤,让许疏印不得不怀疑。
吩咐过后,许疏印才动身去了昌帝寝宫。
“陛下,掌印来了。”
昌帝头痛欲裂,披着件袍子靠在榻上,听到许疏印来了,这才总算有了些精气神,“掌印,快过来。”
“奴才见过陛下。”
许疏印去一旁倒了杯热茶端过来,“陛下脸色怎么这么差?”
昌帝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朕不碍事,待明日去皇后那再吃些丹药就好了,倒是你,朕听说你将朕的侄女留在府上了?”
许疏印眼尾轻挑,“这么件小事怎么闹得陛下都知道了,哪个不要命的在背后嚼舌根,惹得陛下心烦?”
他语气中含着杀意,殿中丫鬟太监跪了一地,没一个敢开口说话。
昌帝笑了笑,“无碍,无碍。她母亲不论犯了什么错,到底是朕的妹妹,你将她留在府中也好,朕也就算对得起这个妹妹了。”
许疏印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奴才听闻陛下这些日子常去皇后娘娘宫中?”
他扶着昌帝起身,在地上慢慢踱步。
昌帝笑了笑,“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国舅这些日子在朝上是越发放肆了,朕去皇后那里也是不得已啊。”他拍着许疏印的手,“不过还好,朕身边有你,总不至于让皇后的母族翻了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