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歌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颤巍巍地走到老夫人面前,柔声道:“祖母,您息怒,三妹年幼,自是想不到那么周全。
二夫人说的没错,此事我有错,我身为长姐,没能及时阻止三妹,让宰相府出了丑,让父亲在百官面前蒙了羞。”
说着说着,君清歌哽咽起来,眼泪顺着脸颊低落在地上。
见此情景,原本打算就此放过张氏的老夫人突然盛怒起来,看了看一旁不做声的君枫,道:“张氏这般泼辣,你身为一家之主,就打算这样算了?”
“母亲,张氏说的不无道理,舒兰年幼不知其中的道理,清歌身为长姐,应当及时阻止才是,怎的能依着她?”
一句话,让君清歌差点冷笑出声,这便是她的父亲,一个懦弱无能的男人。
“住嘴!”
老夫人看着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的君清歌,对着君枫,轻叹一声,但终究没有责备,只道:“你既然觉得张氏无错,那我这个老婆子自然不好说什么。”
说着,见跪在地上的张氏毫无悔过之意,冷声道:“过两日便是万佛节,张氏自今日起,便在佛堂抄些佛经,过两日陪我一起去万隆寺祈福。”
语音刚落,便见张氏点头答应,在宰相府,她对老夫人还是有所顾忌的。
“春宴之事,念在舒兰年纪尚有,我可以不追究,但舒兰,你需时时记住,你是宰相府的千金,无论身在何处,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可做自降身份的事情。”
老夫人说完,便见君舒兰点头答应,道:“祖母,舒兰知错。”
“既然你也觉得自己有错,那从今日起,你便待在府中思过。”
“是。”
一切说完,张氏、君清歌便带着各自的人回了各自的院子。
“你对张氏太过宽容,即便她身后有个首富屈指的父亲,你也不应如此放低自己的身份。”
所有人都走完,院子里独留老夫人和君枫,她才真正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即便你再不喜清歌的母亲,你也不应该忘了,清歌才是宰相府的嫡女,是咱们宰相府的脸面。”
“母亲,您言重了。”
君枫毫不在意地看着君清歌远去的背影,道:“清歌也好,舒兰也罢,都不过是一枚棋子。
清歌那样子,您也看见了,一副懦弱的样子,哪有皇子看的上她,可舒兰不同,她长相倾城,又听话,这样的女儿才是我需要的。”
“糊涂!”
老夫人低声责备,道:“现下朝廷的局势你比我更清楚,陛下身子不比当年,现下众皇子表面和睦,私下早已开始拉帮结派,你觉得皇子们看重的是一个女人的容貌,还是一个女人背后的势力?
清歌即便在平庸,她身后也有吴府支持,这就是她的优势。”
“可如果吴府不复存在呢?”
一句话,让原本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起来,老夫人看着眼前面色平淡的男人,严肃道:“他是你的岳丈。”
“那又如何?”
君枫不以为然地样子让老夫人心惊,但这到底是她的儿子,她并不能责怪他什么,只问:“你是打算彻底地放弃清歌?”
“是。”
君枫答得爽快,他对这个嫡女并没有什么感情,更何况当年娶那个女人,本就是被逼无奈。
“你下去吧。”
此时的老夫人并不想同君枫争执,她是女人,她不会像一个男人那样思考,与她而言,君清歌与君舒兰没什么不同,她们都是她的孙女,她即便做不到一视同仁,却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
“兰嬷嬷。”
兰婶从里屋走到老夫人面前,低声问:“老夫人,可是要用晚膳?”
“不是。”
老夫人摇头否认,随后问道:“你觉得我将清歌接到我院子里养着,如何?”
“怕是不妥。”
兰婶向前,搀住从木椅上站起来的老夫人,道:“二夫人对大小姐一直心存芥蒂,表面看着对她关怀备至,实则是处处防备,若是您这时将她接到咱们篱落院,只怕大小姐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她敢!这后院岂是她兴风作浪的地方?”
“这后院自然是您说了算,可您忘了这宰相府还住着二老爷与三老爷一家,他们表面上是帮着咱们老爷,可暗地里,他们可是没少对付咱们老爷。
这些年,他们一直没成功,少不了二夫人母家对咱们老爷的帮助。”
终于,老夫人被兰婶说通,松了口,道:“你以后多关注清歌那边,还有,既然老二、老三存心要害枫儿,那就给他们点教训。”
说着,走回了里屋。
篱落院恢复了平静,而离它不远的隋华轩却不那么宁静。
“笙巧,你的意思是二妹的人还未动手之前,那琴师已经死了?”
君清歌看着面前乔装打扮潜进府的笙巧,问:“你可知是何人动的手?”
“具体是谁我们也不清楚。”
笙巧如实回答,道:“我们的人一直时刻关注三小姐的人,我们看着他们进了琴师的屋子,我们正欲阻拦,却见他们匆匆地离开。
我们的人进屋,那琴师已经气绝身亡。”
“怎么死的?”
“一剑封喉。”
笙巧说完,便见君清歌一脸不解。
确实,君清歌想不明白,会有什么人,这般无聊,去杀一个替舞姬抚琴的琴师。
见她不说话,笙巧以为君清歌是在伤心,便柔声安慰,道:“小姐,春宴的事虽未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但好在结果还是一样的。”
“不一样。”
君清歌转身看着疑惑的笙巧,冷声道:“按照原计划,君舒兰现在应该被关进监牢,而不只是简单地思过。”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君舒兰的人在动手之时,就会被笙巧他们抓住,而后交给吴懿函。
在审问的过程中,那帮人一定会将君舒兰供出来。
买凶杀人,这样的罪名足够将君舒兰送进监牢,而那时,即便君枫靠着自己的势力将她救出,她也已经名誉扫地,在邺城,不会再有任何一位王公贵族看得上她。
这对爱慕虚荣的君舒兰来说,才是真正的惩罚,比杀了她更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