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进的眼神一直停在温瞳的身上,应和着她。
“是啊,我媳妇就是勤俭持家。”
因为靠得近,沈文进呼出的气全部洒在温瞳的耳朵旁,痒得她下意识缩脖子,脸颊烧红得可怕。
沈文进还想进一步,温瞳已经走到旁边的摊位。
“师傅,这个烤红薯多少钱啊。”
“五分钱。”
“给我一个。”
沈文进看着温瞳通红的耳朵,忍不住露出笑意。
温瞳为了掩饰尴尬,小口啃着买到的红薯,却还是被沈文进的眼神弄得有些害羞。
不过,原本就吃得饱饱的,现在手里的红薯吃了没两口又怎么都塞不进去,正在她为难的时候,沈文进顺势将红薯接了过去,一手牵着她拄着拐,一手拿着红薯。
“还有一个行程,走。”
温瞳就这么呆呆地被带走。
等站在最后一个目的地前,温瞳真的是又无奈又隐约泛起甜蜜。
“我问了,今天上映的是一个爱情故事,正适合我们看。”
说着,就牵着温瞳往里面走。
温瞳反手拽住沈文进。
“我们还是算了吧。”
沈文进不解地看着温瞳,驰先生不是说,城里找对象的姑娘小伙子都喜欢去看电影么,自己的媳妇也是城里来的,肯定也会喜欢,可现在咋就被拒绝了。
“你的腿脚不方便,里面黑得很,容易摔伤,而且,这部电影……我看过,老片子了。”
沈文进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你和谁看的?”
心里的醋意已经成吨的开始生产。
“和我妈啊,就在我们分开的那天。”温瞳说着,眼眶有些微红。
如果单说这辈子,她和父母分开也不过是两年时间,但若是加上上辈子,和成为幽魂的那三年,他们,真的快隔了十年未见了。
沈文进的醋厂瞬间停工,甚至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些产出来的醋,尴尬地挠挠头。
“你,你是想岳母了?”
沈文进有些内疚,岳父岳母的情况特殊,虽然他们结婚是得到了岳父母的同意的,但毕竟自己唯一的女儿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不在意。
沈文进捏了捏温瞳的手。
“等我下次回来,陪你去看岳父岳母,好吗?”
温瞳猛然看向沈文进,张了张嘴,却感觉嗓子有些沙哑。
“真的吗?我爸妈的情况……”
“他们是你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父母,对我来说,他们只有这一层身份。”
温瞳低下头,抿着唇,努力压抑着嗓子里的哽咽。
这个人,这个人……
要是再坏一点多好啊。
最后两人的电影还是没看成,倒不是沈文进被说服了,而是……
“抱歉啊,没票了。”
这整个县城就这么一个电影院,方圆几十里的小年轻赶时髦都会过来,这自然造成了供不应求的局面。
沈文进叹着气带着温瞳转身,温瞳见他这么低落,难得放软语气。
“等你下次回来,我们再来看。”
沈文进顿时瞪大眼,惊喜不已,快走一步将温瞳的路给堵住。
“这可是你答应我的,要是敢骗我,我绝对连本带利地向你讨要回来。”
“好好好,你快放开我,这还在大路上呢,要是被你看到了可怎么办。”
沈文进知道温瞳脸皮薄,顺势放开她,只是回去的路上,脸上的笑意就从来没有收起来过一分。
等到了招待所,沈文进才对温瞳说。
“你好好休息,明天不用着急来医院看我,我有人照顾,没事的。”
温瞳点点头,转身往里面走。
可走到一半,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朝外看,就见沈文进突然对着她温柔一笑。
温瞳的嘴唇也跟着勾了勾,转身上了楼,回自己房间。
沈文进支着拐杖一瘸一拐到病房的时候,驰瑞正斜靠着床头看书,见人进来,再看他表情虽然硬邦邦的,但是眼底的笑意却是一点都没有少。
“怎么样,我和你说的这些办法有用吧,我告诉你,女孩子啊,就是要哄着的。”
沈文进上了自己的床。
“今天多谢驰先生了。”想到温瞳今天对自己的笑,可比之前多多了,心里就得意。
驰瑞嘿嘿一笑:“我一看就知道你们这对小夫妻相处的时间不长吧,小姑娘估计放不开呢,正好趁此机会,你就好好表现啊。”
驰瑞说完,没有听到应声,转过头一看。
好家伙,沈文进已经躺在了床上,闭上眼就睡着了,但是那嘴巴周围的笑,怎么看都带了些耀武扬威的得意啊。
“这小子,心一宽,睡的也好啊,果然是年轻人啊。”
于是,自己也合上书本,关了灯,睡了起来。
而躺下后秒睡的沈文进,却开始频繁的做梦。
甚至在梦境降临的时候,沈文进都有清晰的认知。
在梦里,他看到自己探亲假的路上,第一次见到那个扎着马尾辫,和一群知青挤在拖拉机上的温瞳,其他人的眼里或激动,或紧张,唯独她,清澈的眸子看向了坐在路上的他。
这一眼,便是万年。
接着,他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名字,知道他竟然分配到自己村子当知青,知道她父母成分有问题,即使小姑娘逃过一劫,但在整个知青站也是被排斥的。
可明明看上去那么柔弱的小姑娘,总是咬牙将分配给她的任务完成,那些人物,有的大老爷们都需要两个人才能完成,可却逼着一个小姑娘自己做。
她被排挤了。
小姑娘心里也清楚。
直到,小姑娘被累到发高烧,还是第二天分工的时候,没有人看到她,才有人气冲冲地去找人。
如果再晚一些,她就活生生被烧坏了。
这一次,也是他们缘分的开始。
他看着自己背着自己的小媳妇走了好久,终于把她的命救回来。
他看着自己对小姑娘表白,激动地握着她的手,保证这辈子对她好。
她含羞带怯的点头答应了。
他们热热闹闹地举办了婚礼。
梦境到这里,都没有什么问题。
可紧接着,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梦里,他新婚头天就回了队伍,没有接到保护驰先生的命令。
梦里,她也没有来送自己,但分离的时候,脸上却一直带着新嫁娘的羞怯,脸颊红扑扑,可爱极了。
梦里,他回到部队便按照计划接到了秘密保护任务,而保护对象,便是驰瑞,但这一保护,便是整整九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