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陈大军看在眼里，也不由佩服。
明明是个一穷二白、连买调料钱都没有的农村姑娘，却不贪图眼前这点蝇头小利。不但说话算话，还挺有格局！
而他却不知，程小芸还有自己的另一番打算。
诚实守信只是其一。在商言商，她也不会做赔本买卖！
程小芸目测了一下，买到吸波螺的人占少数，而排队试吃的人却多了一倍！
这是什么啊？
这都是潜在的客户啊！
她对自己的手艺非常自信。有十个尝过的，绝对能有九个再来！
程小芸精明着呢！
果然，试吃的人群中不断发出惊叹。
“怎么会这么好吃啊！”
“嫩的我差点咬到舌头！”
“吃上瘾了，却买不到了怎么办？”
一群人围着摊子，连吃带感叹，场面热闹极了。不少路过的人因为好奇，也都凑了过来。
一时间，人越来越多，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眼看最后一个吸波螺也吃完了，程小芸趁机打广告，“明天还是这个地方，有想买的大家尽早来啊！”
有人砸吧着嘴，还回味着那个味道。
有人干脆掏出钱来，要提前预定。
程小芸摆了摆手，坚持不收，“订金就算了，明天我多做点，保证大家都有份！”
围观的人这才渐渐散去，程小芸也收拾了起来。她将锅刷洗干净，还给了陈大军。
“陈大哥，还得多谢您今天的帮忙！”程小芸由衷地感谢道。
“客气啥，我也算涨见识了！”
可不嘛！
她带着桶活的吸波螺来，发现没有销路，就立刻改变了思路。
锅是借来的，调料是赊来的。东拼西凑后，竟化腐朽为神奇！还被哄抢一光！
这凭借的不只是聪明的头脑，还有精湛的厨艺啊！
程小芸连连摆手，笑着道，“还不都是因为大家帮衬！”
陈大军缓缓点头，他还要再补上一个——谦虚的态度！
他摆了这么多年的面摊，见识过多少奸猾狡诈的买卖人，可像程小芸这种套路的，还是第一次见。
这小丫头，不一般啊！
陈大军忽然想起了什么，挠着头不好意思地道，“明天能不能给大哥也留一份，我想带回去给你嫂子也尝尝鲜。”有这么好吃的东西，陈大军可不舍得一个人吃独食。
“没问题！”程小芸满口答应着，没想到陈大哥看着五大三粗的，却是个疼媳妇儿的。“大哥，我也求您个事儿。”
“什么事儿？你尽管说！”
陈大军对面前的小姑娘印象很好，自然也愿意帮忙。
“您这个灶台能租我用用吗？”程小芸怕他不同意，又连忙补充道，“我早点来，一早上就做好盛出来，绝对不耽误您做买卖。”
陈大军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能租给你。”
程小芸略感失望，正发愁要解决如何烹饪的难题，就听他说，“既然时间不冲突，你拿去用就是了！”
“您这是答应了！”
程小芸雀跃不已，陈大军憨笑着点了点头。
真是出门遇贵人啊！
她也没想到，太阳还没落山，自己大半桶的吸波螺就售卖一空了。
程小芸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迫不及待地将赚来的零钱票子一股脑地都掏了出来，又一张一张地叠放整齐，数了数。
总共是四块五毛钱。
八零年代初，普通城镇职工的工资差不多是三十元钱。按一块钱一天算的话，程小芸今天赚的钱，就是他们工资的四倍了！
不但如此，她吸波螺是抓的，成本只有一个调料钱。这简直算得上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了！
想到这儿，程小芸去了调料摊，将赊的帐还上了。
回乡下的路上，程小芸拎着空桶，连步伐都轻快了不少。刚走到村口，就见婆家母女俩搭着一辆三轮车回来了。
她掩身到树后，就见二人下了车，一边走还一边喜滋滋地聊天。去的时候拿着大包小包，现在却是空着手回来的。
看来，是见到了她那个假死的“丈夫”。
程小芸不动声色地等二人走远，来到三轮车旁，和司机攀谈了起来。
“师傅，您这是打哪儿来啊？”
司机刚点了根烟想歇会，就被人问东问西。他刚想发火，却见来人是个十分漂亮的年轻姑娘，立刻态度都好了起来。
“我是从县城过来的，怎么了？”
县城……
程小芸心里有了底，笑着答道，“我就是想打听打听，从我们村去县里的车费多少啊？”
见来了生意，司机便介绍道，“单程三毛钱，往返五毛钱。”
“这么贵啊！”程小芸故意反问，“刚刚那母女二人也是这个价吗？”
司机点头如捣蒜，“当然了，我收了三毛，一分不差！”
三毛钱。
那坐的就是单程。
这种车都是在固定的地方拉活。那许家母女的上车地点，就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了。
但最起码，锁定了县城周围。
“行，那下次再坐您的车！”
程小芸转身进了村，司机的目光却一直追随到看不见身影。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好看的像个电影明星，哪像个乡下人？
程小芸回到茅草屋，并没有歇着。而是拎着木桶直奔海边。
她算准了落潮时间，正所谓潮五落六。就是涨潮要五小时，落潮要六小时。这样加起来，一个落潮的周期，差不多就是十一二个小时。
而现在距离她一早来这里，正好过了一个周期。她准备趁着太阳下山前，再去捡一拨海螺。这样第二天就能早点出发去县里了。
等到了海边，果然就见海水慢慢退去，礁石一点点露了出来。
小渔村的人们，只知道出海打渔，却不知道海边也有大自然如此丰厚的馈赠。
一个海浪，将程小芸的裤腿打湿，也将一大条海带送到了岸边。
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没想到捡海螺还有额外收获，她当然照单全收。
待到太阳的余晖洒满整个大海，两只木桶也都被吸波螺装的满满的。
程小芸望着眼前的美景，想起了刚刚司机的话。
既然她要找的人锁定在了县城周围，那在县城的这份买卖，她做定了！
不但要做，还要做大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