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家老宅。
车驶进去后,静默了一路的氛围里,厉廷东缓缓开口,像是大发慈悲一般,“我不希望妈知道这些天的事。”
“在彻底离婚之前,你最好守口如瓶。”
又是一份警告。
虞非欢看着院子里暖黄的地灯,忽然回想这些年,她在厉廷东这儿都得到了什么。
冷漠、打压。
爱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叫曾经的天之娇女,如今甘愿卑微的乞求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虞非欢轻声应下。
等车停下,她打开车门下去。
突然的落地让本就受伤的脚踝突然发出刺痛,虞非欢身子轻轻晃了下,握着车门,没至于踉跄。
“怎么回事?”
厉廷东出声质问。
她摇摇头,“进去吧,妈等我们很久了。”
虞非欢走出两步,脚步明显跛了下,还没踏上台阶,手腕就被人忽然捉住。
微温的掌心让她全身僵了一瞬。
“什么时候搞的?”
他盯着她,眉头微蹙。
虞非欢唇角微微扯动。
如果不是妈妈叫他们回来吃饭,他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在病房里崴了脚吧?
但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在他眼里,她永远都是恶毒、利益至上的。
“不重要,别耽误了正……啊——”
厉廷东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她紧张的下意识惊呼了一声。
看着男人凌厉的下颚线,虞非欢眼睫微颤。
“我只是不想让妈疑心,我们的事不要影响她。”
这是在给她解释这个行为的理由。
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悄无声息的落下,虞非欢垂下眼睫。
先前在医院能气到想要掐死她的男人,也愿意为了做戏而强忍恶心来碰她。
他好像对谁都还可以,唯独她不配。
客厅里灯光炽亮,厉母徐欣华正坐在主位上,桌上是鲜热的饭菜。
“怎么回事?”
徐欣华原先是个女强人,气势这方面总是拿捏的很稳。
一句话,便让虞非欢险些将真话脱口而出。
“刚刚下车不慎扭到了,没什么大问题。”
厉廷东面不改色的将她放下,动作堪称轻柔。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能感受到他的一点柔/软。
“抱歉妈妈,耽误时间了,让您久等。”
虞非欢坐在一旁,模样乖巧。
“动筷吧。”厉廷东开口,主动给虞非欢盛了碗汤,“小心烫。”
明知是在做戏,可她仍旧忍不住贪恋。
虞非欢拿起勺子,还未入口,就听得徐欣华几分严肃又冷冽的嗓音,“我让你动筷了?”
她一惊,手上动作一僵。
厉廷东也察觉到不对,眉心微拧,“妈?”
“放下。”
徐欣华再度开口,与厉廷东如出一辙的命令。
虞非欢不知哪里触了她的霉头,也不做反驳,乖乖放下勺子。
气氛有些过分安静。
“管家,拿戒尺来。”
虞非欢有些诧异。
“妈,你这是做什么?她哪里惹您不快了?”厉廷东脸上也肃穆起来。
“这没你说话的份。”
徐欣华凝视着他,眼里没有做母亲看儿子的慈爱,反倒是一片冰冷,“你要是识相就闭嘴。”
虞非欢不知她这突如其来的怒意从何而来,直到那把戒尺被交到她手中。
“伸手。”
徐欣华张口,她不敢不应。
戒尺打在掌心上,清脆得过分。
刺痛从四面八方袭来,虞非欢本能的想躲,却被佣人死死按住。
三板戒尺重重落下,白嫩的掌心一片绯红。
虞非欢只觉得如撕/裂一般。
她咬着唇死死忍着,指尖却忍不住蜷缩。
徐欣华还要打,厉廷东拧眉出声喝止。
“妈,够了!您今天发什么疯?她犯了什么错,要让您这么对待?”
徐欣华“啪”的一声将戒尺扔在桌上,冷哼一声。
“你说犯了什么错?她堂堂厉家少夫人,连自己的丈夫都管不住,还闹上热搜,我厉家的脸面不要吗?”
“她既然嫁到了我们厉家,就得肩负起该肩负的责任,没有管好你就罢了,还让那样的照片传出去!”
“你知不知道圈子里的人都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吗?”
虞非欢垂着眼睫,掌心发凉。
厉廷东没想到他双耳不闻窗外事的母亲竟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脸色一时间青白变幻。
“今晚的家务全部由少夫人做,你们都去休息。”
那一桌子饭菜,如今看来倒像是故意做的。
虞非欢掌心发疼,根本捏不住。
“妈,您是不是太过分了?她受了三板戒尺又崴了脚,怎么还能做家务?”
即便厉廷东不喜欢她,却也没希望旁人来为难她。
哪怕是他母亲。
徐欣华冷笑一声,“我这都算便宜她了!”
下人得了徐欣华的命令,陆陆续续离开。
虞非欢扶着桌子,那只挨了戒尺的手此时根本拿不稳东西,连端个盘子都在晃动。
厉廷东看着,眉头拧起。
“放下。”
她恍若未闻。
“我叫你放下。”
虞非欢忍着刺疼,平静的回头看他。
“你这时候应该去看你的心上人,在我这儿只会浪费时间不是吗?你放心,我不会跟妈妈再说别的事。”
她转身,朝厨房走去。
还没到流理台,手里的碗碟就被一双大手夺走。
虞非欢僵住。
男人一脸压抑的怒意。
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天旋地转。
直到被厉廷东扛到楼上卧室,她才回过神来。
望着男人翻找东西的身影,虞非欢有些不解,“你……找什么?”
“药箱。”
言简意赅。
她愣住。
分明妈妈并不在这儿,也没有外人,他不用再做戏的。
为什么……
哪怕隐隐能猜到他找药箱的原因,虞非欢还是忍不住询问,“你找哪个做什么?”
厉廷东合上一个抽屉,头也没回,“撇开元霜,你是因我挨打,我欠你的。”
原来是不想欠她。
虞非欢心底深处那一丝仅有的暖意也随之消散。
倒是可笑,一点小恩小惠竟叫她动摇。
分明已经考虑好了不再去爱他。
虞非欢愣神期间,厉廷东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孕检单,嗓音令人如坠冰窖。
“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