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春的汴京城乍暖还寒。
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的小贩吆喝得很是热闹,一辆马车静悄悄的从城门方向驶过来。
坐在马车上那娇俏可爱的小丫头看上去不过五岁,刚满脸好奇的探出一个小脑袋,便被身后的女子搂了回去。
“小姐,您身份紧要,可千万露不得脸,若是惹了有心人注意,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鹿呦呦鼓着脸,看向身旁那个身着白衣一脸关切的女子,有点想哭。
她明明马上就能拿到最佳女主角了,居然在去颁奖现场的路上出了车祸,穿越成了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包子,简直离谱!
“清姨,就多看一眼好不好?我想吃糖葫芦……”
鹿呦呦听着外面的热闹,实在是觉得有点心痒痒,不禁开始讨价还价:“汴京城好热闹啊,人家真的很想看……”
她低头搓着衣角,两只白嫩嫩的小手看上去软得像是刚出炉的糕点,让人有些想咬上一口。
那张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小脸已然瞧得出精致的轮廓,再加上那双水雾弥漫的眸子,真真让人恨不得连天上的星星也摘下来给她——
可惜,简清越已经习惯了。
“小姐,绝对不可以,若是您出了什么事,我等可怎么和主子还有夫人交代。”
她不由分说的将鹿呦呦紧搂在怀中,心里虽心疼她正是玩闹的年纪,却因为身份过于尊贵,连外面的天地是什么模样也没见过。
若是换了旁的孩子,怕是早就要哭闹了,可鹿呦呦明明从小被千娇万宠的长大,心性却半点不跋扈,反而极其乖巧懂事。
鹿呦呦乖巧的窝在简清越怀中,两只黑玛瑙一般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马车在一处幽静的别苑中停下,简清越扣上鹿呦呦的兜帽,极为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才抱着鹿呦呦走进别苑。
“小姐且歇息一阵,我出去给您拿您最喜欢的桂花糕。”
简清越将她放在床上,小心叮嘱了两句,才朝着门外走去:“主子听说您到了,心里高兴得不得了,还有天渊阁主和陆神医也跟着回来了,再过些时辰就到了。”
鹿呦呦乖巧点头,看着简清越走出房门,脸上的表情立时有些挫败。
她现在的身份,是这大幽国前摄政王的女儿,连皇帝见了她,也得唤她一声小姑姑。
但偏偏她父亲树敌不少,便是隐退了,也时常有麻烦找上门,因此她从小到大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到了汴京,都还要被关在家里!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鹿呦呦诧异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便看见那衣柜中,似乎露出一角红色的锦袍。
难道这柜子里有人?
鹿呦呦眨巴了一下清亮的眼,抬手打开衣柜,便看见一个身着红衣的身影捂着胸口靠在衣柜中,脸色看上去苍白脆弱,手中还握着一只银色的面具。
那张脸精致得实在是有些让人挪不开眼,以至于寒枕夜那只修长的手已经掐住她脖颈之时,鹿呦呦竟还只是愣愣的看着他,完全没有要躲的意思。
“美人姐姐,你为什么在这个柜柜里?”
鹿呦呦感受着那只手落在自己脖颈上,却没使力,不由得有些后怕,身子虽在发抖,面上却是一副乖巧茫然的模样:“姐姐你是变戏法的吗?”
美人姐姐?
寒枕夜挑眉,看着面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握着她脖颈的手并未放开,只是像拽着一只小奶猫一般,拉着她的后领子把她拎了起来。
“小东西,我不是姐姐。”
他的语气清冷缱绻,却带着些漫不经心的玩味:“更不是什么变戏法的。”
鹿呦呦愣了愣,听着那道悦耳好听的男声,半晌没能回过神。
眼前这人穿着一袭宽大的红色外衫,看不出胸前是个什么情状,眉眼虽带着笑,却让人莫名觉得有几分凉意,鼻梁挺翘秀气,菲薄的唇微微扬着,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勾魂摄魄的媚意。
“那是,美人哥哥?”
小丫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胸前,看上去很有些诧异的模样,不禁让寒枕夜觉得更加有趣。
跑来这大幽摄政王的别苑,虽没有找到那密藏的线索,但却能给他那好皇兄摆一道,也算不亏,岂料躲避那些护卫时竟遇到了这般有意思的小家伙……
倒是让他有些舍不得下杀手了。
“怎么,你不相信?”
他不喜欢别人说他生得美貌,但这双清亮的眸子,却和所有曾落在他脸上的目光不同,全然没有那种想让他抠下这丫头眼珠子的想法。
鹿呦呦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做出一副极为乖巧的模样:“美人哥哥说的,我都信!好看的人不会撒谎的!”
“谁教你的?”
寒枕夜轻笑,修长的指尖划过她柔嫩的唇:“小东西,越是好看的人,越会撒谎害人。”
“不啊,我就很好看,但是从来不撒谎的。”
鹿呦呦见男人身上那股凛冽的杀气似乎已经淡得干干净净,竟然大着胆子用手抓住了他的手指:“美人哥哥,你不是变戏法的,那为什么能变进这个柜子啊,你可以把我也变出去吗?”
她心里猜测,这人恐怕是长得好看但是脑子不太好,才会跟她一个小屁孩哔哔叨叨那么久,正想着要不要骗他把自己带出去,却不想房门突然被推开。
“小……你是何人!马上放开我家小姐!”
简清越手中端着一碟桂花糕,正想着小祖宗怕是等得饿惨了,岂料一推开门,竟看见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抱着鹿呦呦!
寒枕夜在房门响起那一瞬间,便已经带上了手中那银色面具。
“真是聒噪。”
一道凌厉的掌风朝着他袭来,寒枕夜微一挑眉,将手里那只软糯的小家伙抱进怀中,正要和简清越对上一掌,却突然想到还抱着个小娃娃,很快便变掌为指。
“噗通!”
鹿呦呦眼看着简清越的身影冲上来,只被轻描淡写的一点,便昏睡过去,心中突然一凛。
这个从小便带着她的护卫,功夫已经算她父亲手下顶尖的角色,这么容易就被……制服了?
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