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做什么,我家王爷办事回来顺手买了些吃食,想着你在这里受了苛待,特意拿来给你,此刻正在在侯府外间的竹林小等你呢,你快去送茶!”
说着,把茶壶往她手里一塞。
杜若还想推她一把,被苏棠一个冷眼扫来,当即僵住,再看,那份冷意又不见了。
“快去快去,别愣着。”
“知道了。”
苏棠低着头,只恨怎么没随身带点儿毒药好下在这茶里。
走到竹林,苏棠就看到了背对着她而坐的裴樾,黑锦如墨,乌发用玉冠束起,只露出俊美的侧脸。
他正在擦剑,长剑如银龙寒意凛凛,而他修长的手却比这剑更好看,可这双手,不知杀过多少人。
“过来。”
苏棠压下眼底的戾气,上前,果真看到一个装满吃食的食盒,杜若说是顺手,看起来却像是精挑细选的精致。
他倒是肯费心。
苏棠撇去杂念,提壶泡茶,茶还未泡好,手腕就被人捏住了。
“受伤了?”他问。
苏棠这才发现昨晚翻墙回来时不小心磕到一片碎瓦,此刻鲜血干涸,看起来有些狰狞。
她想收回手,裴樾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裴樾看了眼她纤细若无骨的手腕,自己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捏碎。
“别动。”
话落,他指尖已经挑着药膏涂抹在了她的手心。
药膏冰冰凉凉,沁着冷香,而他的指尖划过手心,带着丝丝密密的痒。
苏棠手指轻颤,裴樾却似乎误会了她的意思,如同哄小孩似的,握着她的手,轻轻的吹了吹。
“还疼吗?”
某个小骗子当年也这样给他吹过,她说的,吹吹就不疼了。
苏棠对上他没有任何欲念的凤眸,怔忪,然后抽回了手,“奴婢还要回去伺候小姐,王爷若没别的吩咐,奴婢告退了。”
刚走没两步,就看到白菊在竹林外张望,似乎在找她。
不妙!
苏棠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立即转身蹲下,刚好可以借裴樾挡住她。
裴樾见她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一股热。
“她在找你?”
真敏锐!
苏棠悬着心,靖王此人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被他发现自己骗了她,肯定会如前世一样将她关入地牢折磨而死!
苏棠死死掐着掌心,眼底瞬间漫出泪来,“王爷帮帮我。”
白菊脚步声渐近。
苏棠以为裴樾不会屈尊干这种事,正想着怎么糊弄白菊,忽然被人挑起下巴,唇上落下一吻。
吻很轻,也很小心翼翼,一触既离。
“回报。”
裴樾俯身看她,犹如有耐心的捕猎者,静待着猎物跳进陷阱。
在白菊即将越过竹林时,杜若终于现身,把人挡住了。
苏棠顿时明白,就算她不求裴樾,白菊也根本过不来!
可恶,他骗她!
苏棠气得站起身,裴樾也缓缓站起身来。
他挺拔修长,黑锦的衣衫不仅华贵,也衬出他衣衫下充满了力量的身材,站在苏棠跟前,犹如投下一片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在内,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浅淡的龙涎香气。
“待本王处理好手头的事,便将你要去王府。”
去王府!
“王爷!”
苏棠抓住裴樾的手,却意外扣住了他的脉,眼眸微睁,他体内竟淤积着这么重的伤。
“何事?”
裴樾回身,注意力却全在她的手上,肌肤相触,细腻,柔嫩,如水似的。
苏棠眉目舒展开,甜甜一笑,“没事。”
“乖。”
他随意的揉揉她的额头,提步离开。
苏棠望着他矜贵的背影消失,眸色冷淡下来,你又想如前世般将我要去王府折辱?
看来,她不能坐以待毙了!
苏棠出来不久,就遇到了到处找她的白菊。
那一瞬,苏棠心底突然有了主意,一个能悄无声息,杀死靖王裴樾的主意!
“小姐去哪儿了,叫奴婢一阵好找,下次去哪儿也该说一声!”
白菊心里暗骂,一个冒牌千金,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你的意思是,我一个主子的行踪,还要时刻跟你汇报?”
“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白菊看着苏棠冰冷的眼神,陡然回过神来。
她也是嚣张惯了,竟一时忘了苏棠不似从前那么好糊弄。
就在白菊紧张之时,苏棠态度忽然软了,“你也是担心我,我都明白。”
“是,奴婢只是太担心小姐了,毕竟府上才出了个灾星。”
“你费心了。”
苏棠似随意道,“听说你有一个同乡在齐王府办差?”
“是。小姐可是有事要奴婢办?”
“倒也没什么事。”
苏棠回到房间,片刻后,提出一盒点心,“只是父亲昨儿回来,给我带了些云桂坊的点心,你既是诚心为我办事,那些点心你拿一些去跟你的同乡聚聚吧,也省得你在侯府寂寞。”
云桂坊的点心出了名的贵,且排队都不一定能买到。
白菊当然乐意拿去同乡跟前炫耀。
“奴婢谢过小姐。”
白菊一边暗骂苏棠小气,拿几块点心就想收买人心,丝毫比不得苏凝烟大方,一边欢喜的提着点心走了。
苏棠如看死人一般,看着白菊的背影离去,转身回屋。
次日。
靖王府内阴云密布。
前几日齐王遇刺,全城搜捕凶手。
没想到竟有人告密,说是凶手就在靖王府。
管家刚送走兴师问罪的齐王,回头被自家王爷冷冰冰扫一眼,赶忙道:“齐王虽有怀疑上次行刺之事是您下手,但到底空口无凭,况且齐王再跋扈,母妃再得宠,也绝不敢越过您去,他今儿来,都是带了礼来的。”
毕竟王爷乃先皇后所出,手握重兵,战功赫赫,就是太子和圣上,也轻易不敢找王爷的麻烦。
裴樾凤眸幽寒:“听说是有人告密?”
“是。”管家小心翼翼道:“今日齐王府内,来了一位归德侯府的丫环,那丫环在点心里藏了告密字条。”
“名字。”
“白菊。”
裴樾眉心一跳,想起那日那蜻蜓点水的一吻,薄凉的唇角染上丝兴味,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在桌上叩了叩:“小丫头这是想引起本王的注意?”
管家嘴角隐隐抽搐,王爷,人家分明是想要你的命!
此时的归德侯府。
府内上下都在传,说是苏棠要被撵出去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苏棠,却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白菊伺候苏棠洗漱,欲言又止。
苏棠突然打断她的思绪,问:“昨天的点心好吃吗?”
白菊愣了一下,不由得瘪嘴:“挺好吃的,多谢小姐。”
再好吃的点心,她苏棠以后也是吃不到了!
还是得早点给自己谋出路才是!
白菊心里打着注意,却听苏棠突然说道:“好吃就好。”
苏棠敛起眼底的杀意,心下了然。
她收拾好自己,拿了东西便出门。
以裴樾的手段,查出告密之人不是难事。等她亲自将‘白菊’送到他身边。
接下来,就该准备送靖王上黄泉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