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她只有十四岁,随着苏沁在乡下住了好几年。
因为生病落下后遗症说话不畅,平日里经常被学校的同学欺负。
有一次放学后她又被学校的男生抢了书包,作业本也被撕了,她心情不好,怕回家苏沁看到她这样狼狈会伤心,就一个人去了河边。
她在河边一直坐到了天黑,准备回家时,却遇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有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忽然在河边停了下来,然后车上下来的两人抬着一样东西,直接从河堤上扔了下去。
然后,很快那些人就开车离开了。
躲在暗处的余笙悄悄翻过河堤的围栏,借着水面浮动的月光看清楚。
那被抛下来的不是物件,竟是个人!
她费尽了力气把他从水里拖到岸边,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他湿透的身上,然后用衣袖沾着河水把那人面上血渍拂去,方才看清楚,他竟是个十分年轻好看的男人。
他伤的很厉害,面上额上几处擦伤,肩背上亦是伤痕斑驳。
余笙看到他左肩上一粒鲜红的小痣,月色下,清晰无比。
他虽然晕厥过去,熟睡中却仍是痛楚的呻.吟不断。
余笙见他口唇干裂出血,忙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水壶,喂他喝了半杯水。
他似是有短暂的清醒,在她喂水给他时,仿佛睁眼看了看她,但很快又陷入昏厥。
余笙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虽然不放心,却还是不得不把他留在这里,自己跑去附近的电话亭报警。
可等她气喘吁吁再折转回来时,河边却已经停了好几辆车子还有好几个医生和护士。
她躲在人群后,看到那些人把他小心的抬上车离开。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怅然若失。
那些人走后,她又翻过围栏去到河边,在救起他的地方坐了很久。
离开的时候,却无意捡到了一张染着血的名片,那名片上写着三个烫金小字——萧定勋。
她仔细的收好了这张名片,也记牢了这个名字。
再后来,她其实还见过他一次。
萧家爱做慈善,也许是为了给这唯一的独苗长公子积福,常常一掷千金的捐助山区学校和贫困学生。
她排在长长的队伍里,等着接受那些募捐。
他被众人簇拥着站在很远的地方,她一眼认出了他。
可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生命里有这样一个人了。
再再后来,也只能在电视上,杂志上,看到他一星半点的消息。
直到今日,她竟会来到萧家,竟会,和他有了那样密切的一层关系。
余笙又轻轻的抚了抚那张夹在日记本中的名片,方才恋恋不舍的合上日记,闭目睡去。
翌日清晨。
她早早起床去厨房帮忙,萧定勋和余潇潇下楼吃早餐时,不知是余笙错觉还是怎样,总觉得余潇潇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
果不其然,萧定勋出门之后,余潇潇立时让人把她叫了上来。
“昨晚你给定勋煮的醒酒汤?”
余潇潇歪坐在沙发上,冷冷望着余笙。
余笙轻轻点了点头。
余潇潇冷笑一声,站起身,走到余笙跟前,一把扯掉了她面上巾帕,将她推到镜子前:“你也不瞧瞧你如今什么样儿,就凭你,也想勾搭定勋?”
余潇潇掐住她的脸,逼她看向镜中。
她面上长了大片红色可怖的疹子,看起来着实摄人丑陋。
而余潇潇,在她此时的对比下,越发貌美如花。
“余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那天晚上你替我和定勋睡了,你就能飞上高枝儿了?
我告诉你余笙,这辈子我都要把你踩在脚底下,让你看着我这个堂堂的余家大小姐,是多么的金尊玉贵!”
余潇潇厌恶的甩开手,指了指一边的衣帽间:“给我跪在里面,什么时候我让你起来,你才能起来!”
余笙咬紧了嘴唇看向她,余潇潇不屑一笑:“不服气吗?有什么用呢余笙,你妈的命在我妈手里捏着呢,你啊,就乖乖受着吧。”
她说着,随手拿了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林妈,吩咐下去,苏沁那个老贱人那里三天不许送一口吃的,只准给她一碗水。”
余笙的眼圈一点一点红了起来,她可以挨打受罚,可她舍不得苏沁受罪。
“我,我跪……”余笙缓缓跪了下来,紧紧掐住了手心,“别,别为难,为难她……”
余潇潇俯身,在她脸上拍了拍,轻笑道:“阿笙,你做了错事,苏沁就得受罚,这是给你的教训!滚进去跪着吧。”
余笙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入衣帽间,缓缓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忍着,余笙,你吃的苦,你受的罪,和母亲比起来算什么呢?
早晚有一天,她会救出母亲,带着她离开余家!
快中午的时候,萧定勋回来了。
余笙跪在衣帽间内,听到余潇潇娇媚轻笑的声音和萧定勋好听的说话声。
少顷,衣帽间的门打开。
余潇潇闪身走进来,从抽屉里取出干净的男士内裤,又拿了一套衬衫长裤。
余笙双腿痛的难耐,却咬牙死忍着。
她知道,依着余潇潇的性子,只要她跪的不端正,她立时就会抓住错处再去整治母亲。
余潇潇手里勾着那条男士内裤,在余笙面前晃了晃,低声道:
“余笙……是不是很羡慕?定勋这样优秀帅气的男人,却是我余潇潇的准老公,每天晚上,我都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你看,就连他去洗澡,也是我这个准妻子给他准备内衣和衣服呢。”
余笙垂着长睫,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余潇潇这些话也没能引起她什么情绪变化。
余潇潇瞧着木头人一样的余笙,也觉得没意思,扭身出了衣帽间。
“定勋,我帮你擦背吧……”
隔着一扇门,余笙听到余潇潇的声音柔媚的几乎能滴出水来,余笙心头刺痛,缓缓闭了眼。
门外渐渐安静下来,又过了约莫半小时,余笙听到外面又有了响动。
“定勋,我帮你吹头发吧。”余潇潇在萧定勋面前倒是温柔体贴至极,半点的嚣张跋扈都没有。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之后,余笙听到外面隐约传进来女人细微的声音,“定勋……我们去那边……”
余笙眼底的一抹水色,终究还是缓缓的落了下来。
余笙能想象出房间内会是怎样的画面,她抬手将眼角的泪痕抹去。
这短短二十一年失去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似乎再添上他一个,也算不得什么。
“砰……”
余笙忽然听到屋内有什么东西被摔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