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启明点头：“是啊。”

“你师父先前发了封电子邮件，提起当年婚约……”杨东海打量着秦启明的穿着，分外鄙夷：“我得跟你说一下，时代在变，当年的承诺，如今是不能作数的。”

杨东海的老婆，也就是秦启明未来丈母娘叫王莉华，在旁边帮腔：“如今都是自由恋爱，怎么还能包办婚姻！”

“所以你回去吧。”杨东海摸了摸口袋，掏出二十块钱零钱：“看你风尘仆仆的，应该也累了，别太省了，打个车吧！”

秦启明微微眯起眼睛：“这么说你是准备不认账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婷婷干什么呢？”杨东海不需要秦启明回答，直接说了下去：“她考上中都音乐学院，在校时参加九州好嗓门选秀，拿到了季军，刚毕业就有很多影视公司找上门签约。”

王莉华点头：“本来我们想让婷婷搞严肃音乐，可她颜值高身材好，影视公司说了，有成为超级大明星的潜质。”

杨东海长呼了一口气：“婚姻这事儿，应该门当户对，你这样子跟癞蛤蟆有什么区别，就不要妄想天鹅肉了。”

这一番话让秦启明非常尴尬。

看得出来，杨慧婷家大业大，学习成绩应该也不错。

秦启明低头看看自己的军用胶皮鞋，身上穿了好几年的地摊货，自己就是个农民，确实配不上人家杨慧婷。

但是，秦启明的自尊心被严重伤害了，任何人的自尊心，都不该被随意践踏。

王莉华眼尖，看出来秦启明想要发火，赶忙提出：“既然你都来了，也别白跑一趟，应该还没吃饭，进来吃一口吧。”

秦启明不差这顿饭，倒是很想知道这对夫妇意欲何为，于是大踏步走了进去。

那么王莉华挽留秦启明，是出于好心吗？

当然不是！

她是为了进一步羞辱秦启明。

如同苏玉衡说的，这是杨家家宴，到场有那么几十人，都是亲戚故旧，还有杨慧婷的几个同学。

杨慧婷上学时是班花，班里还有个班草叫吕志平，今天也来了。

同学们普遍认为，吕志平和杨慧婷郎才女貌，吕志平想要借这次家宴，确定下来自己跟杨慧婷的关系。

“婷婷，你看……”吕志平拿出一个很精美的盒子：“我刚去了一趟南高丽，这是纪梵希限量版红宝石项链，送给你当礼物。”

杨慧婷略有点羞涩：“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你跟我客气什么。”吕志平暧昧的一笑：“收下这条项链，就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杨慧婷非常喜欢这条项链，对吕志平其人也无恶感，犹犹豫豫的正准备答应，家里宾客突然发出一阵喧哗。

原来，刚好杨东海和王莉华，带着秦启明进来了。

秦启明下了火车后没换衣服。

上身是绿色休闲夹克，后背本来有个英文单词，但字母掉光了看不出是什么。

身下则是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挂着几个明晃晃的洞，不是人为艺术加工，纯是穿时间长了磨出来的。

再看杨家，处处金碧辉煌，恨不得把金箔贴在墙上，秦启明这一身行头实在违和。

吕志平愣住了：“你家亲戚吗？”

“当然不是。”杨慧婷急忙摇头：“我家哪有这么寒酸的亲戚！”

“我说嘛，这穿衣风格，也太野兽派了。”

杨慧婷呵呵笑了起来：“你真逗。”

王莉华在边角给秦启明找个位子，又吩咐家里佣人：“昨天剩半个馒头，还有一碗汤，不用热端上来，他吃了就得上路。”

杨东海则告诉宾客：“多年前，小女婷婷偶有小恙，刚好有一个和尚化缘路过，给了一副药方，婷婷吃了之后，还真康复了。”

杨东海叹了一口气，又道：“不过嘛，本来也是小毛病，吃不吃药都一样，只能说这和尚运气好。”

王莉华冷笑着补充：“婷婷早就该好了，因为吃了和尚的药，病情反而耽误了。”

“这个和尚当时提出，让小女嫁给他的徒弟，我以为是在说笑，就答应了。”杨东海说到这里，看向秦启明：“没想到，如今人家徒弟找上门来，竟然真要娶我家婷婷！”

王莉华又道：“那个和尚，不是什么正经和尚，喝酒吃肉还总去洗浴中心，我想一想都觉得恶心，可惜当初被骗了！”

只要不傻，都能看出来，杨东海和王莉华说的是秦启明。

场上顿时出现一阵不屑的笑声：“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秦启明对这些挖苦没怎么在意，因为刚好二师姐周摇光发来微信：“我在路上，马上就到。”

杨慧婷一个劲摇头：“我怎么可以嫁给这种人！”

吕志平觉得应该表现一下，径自走到秦启明身前：“你知不知道，你的样子吓到客人了，这么多年谁一直照顾你啊，我很佩服他的胆量！”

秦启明全当没听见吕志平的话：“馒头和汤呢，怎么还没端上来？”

“我在和你说话呢，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吕志平颇为得意：“我最近刚签约两部网络大电影，代言了很多产品，跟我说话你应该感到荣幸。”

“我想起来了，你非常出名，拍过很多电影，就是现在扫黄不让播了。”

“你……”

秦启明左顾右盼：“开个饭怎么怎么磨蹭？！”

吕志平觉得，秦启明精神有问题，如此当众被羞辱，竟然只想着吃饭。

不管杨慧婷还是吕志平，杨东海还是王莉华，也包括在座的杨家宾客，注意力很快不在秦启明这里了。

一个佣人气喘吁吁跑进来：“有人……有人给大小姐送来彩礼！”

杨东海愣住了：“什么彩礼？”

“说是要娶咱们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