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羽霜诧异，“你不会是看错人了吧？”
南修衡武功高深莫测，身边一直有暗卫跟随，更何况还贴身跟着个念北，怎么可能会死？
白止伸出一根手指头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呐，你自己看。”
青竹跟在聂羽霜身后，提了盏灯来。
她战战兢兢地把灯放近，而后就是一声惊呼，被吓得睁不开眼。
白止轻嗤一声，接过青竹手里的灯，“害怕你就先进去，这什么小破胆子。”
灯火下，还当真躺了一人，看样子，应该是从外面往进翻时脱了力而后坠落下来。
聂羽霜垂眸，看清了地上这人的眉眼。
面虽如纸色，却俊美非常，是南修衡无疑。
他前胸处中了两箭，箭头深 入皮肉，猩红色的鲜血已将衣衫浸透，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聂羽霜面不改色，伸手动了动箭头，很快有更多血喷涌而出。
“呕……”
白止还未见过这般场面，干呕了两声，看着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聂羽霜，“你究竟还是不是女人？人都死了别看了，赶紧把人丢出去，万一一会儿被人误会是你杀的你可惨咯。”
“还是个皇子，要是被发现，你小命都得跟着不保。”
因爱生恨，故而对夫君痛下杀手。
这样的事若是传出去，怕是用不了两天，谣言就会飞满整个长安。
聂羽霜探了探南修衡的脉，“人没死，帮我把他抬进屋去。”
白止睁大眼睛，“没死？”
“流了这么多血都没死？”
聂羽霜翻了个白眼，“少废话，赶紧的。”
南修衡身份特殊，又是大半夜地出现在了落华阁，想必是被人追杀，不便大肆声张，也不好让淮阳王府中的人知道。
“呼！”
白止瘫在一边椅子上，赶紧喝了口水，“累死我了，怎么死沉死沉的。”
青竹瞥了眼白止，“你这小身板扛个人确实费劲，以后还是得好好练练。”
“嘿你……”
青竹懒得和小屁孩计较，走到聂羽霜身边看着榻上昏睡的南修衡，“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聂羽霜勾唇，“真是天助我也。”
“啊？”青竹不解。
聂羽霜上下打量了一眼南修衡，又仔细看了下他的伤口，啧了一声。
看来南修衡平日里得罪了不少人，对方下手显然是没打算给他留活路，若是今夜自己根本没发现他，在外面躺上一夜，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他这条命。
她思量片刻，走去案几前写了幅方子，冲着白止递了过去，“先按这个方子去熬药。”
白止目光落在方子上，下巴跟着扬了起来，“我说了我什么都不会干！休想拿我当下人！”
聂羽霜，“……”
她直接调转了方向，“青竹，你去。”
青竹笑了笑，伸手去接方子，结果又被白止抢先一步。
二人同时看白止。
白止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抢过方子，转身出了门。
聂羽霜，“这是有什么毛病？”
青竹忍俊不禁，“他这年纪猫嫌狗不爱的，是惹人烦。”
不一会儿，白止又木着一张脸过来，“我刚看到你那爹正往过走呢，要是不想他被发现你就赶紧想办法。”
聂羽霜一愣，吩咐青竹，“看好他，剩下的我来应付。”
说罢，她抬步出门，正好碰上了从主院过来的聂正雍。
“父亲找女儿有事？”
“羽霜？”聂正雍看了眼亮着灯的屋内，“大晚上的你怎么一个人在院子外面？”
聂羽霜抿了抿唇，“子言不在身边，不习惯。”
聂正雍关切的神情僵在脸上，又叹了口气，“羽霜，为父都是为了你好，若想再谋一门好的亲事，子言就万万不能带在身边啊。”
聂羽霜皱眉，这都什么狗屁理论？
她深吸一口气，“若是如此，女儿宁愿不嫁！”
“你……”
聂正雍连连摇头，“这怎么能行，你在说什么傻话？”
聂羽霜正色，“父亲，女儿此话皆出自肺腑，您帮着郑红棉将我子言抢了去，就不怕女儿今夜投井自尽？！”
聂正雍被吓了一跳，赶忙抓住聂羽霜胳膊，“羽霜，你先别冲动，此事或许是为父考虑不周，你要是真舍不得子言，那明日为父就让睿轩将子言送回来。”
聂羽霜垂眸，“父亲当真以为，他们将子言抱去，会这么轻易还回来？”
郑红棉算盘打得响，好不容易抓了她的把柄，又岂会轻易放过。
就连现在子言究竟还在不在淮阳王府中，聂羽霜甚至都不敢肯定。
“怎……”
聂羽霜直接打断，“此事女儿自有办法，只求父亲往后能尊重女儿意愿，至于我的婚事，我想自己决定。”
她神色决绝，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聂正雍愣了半晌，最后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父亲，更深露重，您早些休息。”
——
等聂羽霜回屋时，白止已经将药熬好，整个屋子都散发着浓浓的药味。
聂羽霜抬了抬下巴，“去把这碗药给他灌下去。”
闻言，白止左右看看，发现聂羽霜和青竹二人都盯着自己。
他指了指自己，“你们让小爷我给他喂药？”
“他白天还污蔑我呢！”
聂羽霜理所应当，“难不成我喂？”
白止，“……”
“不是，你不是说好回来给我解了毒就让我滚？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聂羽霜摆摆手，“最后一个活儿，赶紧的。”
白止哼了一声，虽是不情不愿，不过还是端着药碗乖乖走了过去，使劲浑身解数才把这一碗药给南修衡喝了下去，累出了一身汗。
约摸半个时辰后，南修衡倏然间睁开了眼睛。
他目光中带着戒备，第一时间去摸手边的剑，结果只摸到了绵软的被褥。
聂羽霜神色散漫，倚靠在窗子边，垂眼瞧着他，“醒了？”
“你身中两箭，箭头中还有毒，估计是命不久矣了，最多能挺个三两天吧。”
南修衡对上聂羽霜的视线，逐渐回忆起来。
他今日遭人暗算，身受重伤，无处可去时不知怎地突然想到了聂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