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伟是我和我哥的初中同学。大眼是他的外号,这个外号很贴切,因为他的眼睛要比一般人大一圈,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有点畸形。
大眼在我们上初中的时候,就有点神神叨叨的,说他爷爷是六甲道门的传人,给人捉个鬼,算个命那都是小菜一碟,最后他爷爷死的时候,愣说他爷爷没死而是飞升成仙了。
一个初中生十七八岁的年纪,天天神呀鬼呀的,可想而知在正常人眼中是多么的奇葩另类。
所以那时候基本没人跟他交往,初中毕业后也就失去了联系,我哥能找到他可见费了不少力气。
晚上同学聚会选在了县城的一家酒店,来的人不多算上我和我哥一共十一个人,有三个女的,其余都是男的。大眼没在其中。
我这人平时不好联系,又因为高中毕业上了两年技校,大家说了名字后我才稍微有了点印象。并且知道这些人都是没上大学,现在社会上闯荡。
大眼并没有在这些人中,我哥问了两个同学,同学说大眼要晚点到,让我们先吃不用等他。
因为大眼未到,席间话题很自然的到了大眼身上。一个胖同学和大眼是同村,对大眼的情况比较了解。
他说大眼在上初中的时候家境很不错,在县城还有几套房产和商铺,可在初三下半年大眼他爸因为赌钱把家里输了个精光,把家产变卖后也没还清,最后被人卸了条腿,没多久就上吊死了。
大眼跟着他妈过日子,后来大眼跟着她妈改嫁,两年后大眼就又一个人回来了,在县城租了家门面干起了死人生意,至于生意怎么样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听说挺邪乎的。
我哥问有什么邪乎事。那同学就笑了笑说,大眼除了贩卖棺材和寿衣,听说还给死人保媒,做阴婚生意。
我忍住不住问:“大眼的本事是不是祖传的?我记得上学时他说他爷爷是六甲道门传人。”
那同学笑着,说:“狗屁,他爷爷是个变戏法的,后来被纺车给砸死了。”
“被纺车砸死的?”好几个同学都惊讶的问。
“对,纺车。就是老辈子(方言,指辈分高的那一代人)家里织布用的纺车。他爷爷去算命,算命先生说他爷爷七天之内会出车祸,让他注意点,他爷爷就天天在家闭门不出,结果第七天下午他爷爷躺在床上打盹,墙上的纺车莫名奇妙的掉下来,把他爷爷脑袋上砸了个洞,给砸死了。”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把大眼爷爷的死当成了笑话来听,嘻嘻哈哈的笑了好一阵。
我问:“那他当时怎么说他爷爷是六甲道门的传人啊?”
胖同学给大眼下了结论说:“吹牛啊,杨大眼不但眼大嘴也大,就喜欢吹牛。”
其余几个同学也都纷纷附和,说大眼就是好吹牛能瞎白话,不然怎么能干给死人保媒的事,全凭三寸不烂之舌,世界上有鬼?傻子才信。
我也附和着他们一起笑,心里却说,世界上没鬼,老子也不至于被进警察局了。
在众人的吹牛打诨中饭局结束了,可大眼却还是没来。我哥向那位胖同学要了大眼的电话,打过去问他什么时候到,说老同学好长时间不见了,可不能不给面子,放大家的鸽子……
我哥话没说完,突然停了下来,我见他脸色不对,忙问怎么回事。我哥说,大眼把他电话挂了。
就在所有人感到诧异的时候,大眼突然推门走进了房间,他打着哈哈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多年不见,大眼的眼睛似乎更大了,还有点外鼓。大眼穿着一身黑色板正的西服,因为身高只有一米六几,裤腿都快拖地了,不过他那一双皮鞋却打的锃光瓦亮,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大眼也不等人让,自顾自的坐下,小胖手往桌子上一放,五根手指三根戴着大金戒指,一张嘴说话,门牙也是金黄金黄的。
俨然是一个暴发户的模样。
“大眼你混的不错啊。”旁边一个女同学笑着说。
大眼摆摆手说:“也就是混口饭吃。”
我哥让大眼先吃点东西,同时又叫服务员准备加两个菜。
大眼忙说:“不用,我已经吃了,在客户那吃的,对不住各位啊。不是不给大家面子,实在是我脱不开身。这样,一会儿我请大家去k歌,好不好?”
一桌人都事年轻人,有吃有喝还有歌唱自然是没人反对,纷纷说好,还有几个迫不及待的说现在就去。
我哥向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心领神会,我哥的意思是现在人多口杂不好说我的事,等一会儿找个恰当的机会在说。
我哥去结账,几个男同学就簇拥着大眼往外走,七嘴八舌的问他在哪里发财,还称兄道弟的说有发财的门路要多照顾同学。
大眼就打着哈哈说,自己的买卖他们做不来。
ktv就在酒店的楼上,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进了一间大包房。
啤酒果盘摆了一桌,在人们的驴吼马鸣中,我悄悄地坐在了大眼身边,说:“杨伟还记得我不?我叫陈安。”
大眼用他那双牛眼瞥了我一眼,想了想然后十分热情的说:“当然记得,你不就是……你哥是个人才啊。”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他对我没什么印象,不过我也不在意,说:“听说你现在混得不错,给我说说吧。”
“不好说,还是算了吧。”大眼拿起酒瓶和我碰杯,“喝一个。”
我将一瓶啤酒喝干,说:“同学们都说你在做阴阳生意,我有个朋友撞邪了,想咨询你一下。”
大眼把喝了一半的啤酒放下,狐疑的看着我说:“撞邪?”
“是啊,我一个朋友晚上开车出门撞邪了……”因为包间里声音较大,我只好用胳膊搭着的肩膀,把自己的经历意简言赅的讲了一遍。
他身上有股怪怪的味,像是在什么地方闻过,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听我说完大眼好像没听太明白,他说:“你朋友应该是撞邪了,我给你留个电话吧,到时候有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忙掏出手机记大眼的电话:150****3999。
盯着手机屏幕上的3个9我不禁皱起了眉,但还是迅速的保存起来。
“如果真撞邪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这也要看是撞大邪还是撞小邪,一般来说晚上少出门,平时也尽量别去阴气重的地方,像医院,坟地,火葬场,厕所这些地方都不要去。”
“会死人吗?”我担心的问。
“如果是小邪不会,症状就是发烧,做噩梦,整天没精神,身体不舒服可又说不出具体的病症;要是大邪就严重了,不但能看到脏东西,还会丧命的。”
我打了个寒颤,按照大眼说的症状,我属于标准的后者。
这时一个女同学走过来坐到我旁边,说要和我喝酒,身子还我往身上蹭啊蹭的,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女同学叫丽丽,说实话丽丽在我们初中就是班花,可以说是很多好色之徒的启蒙老师,当时每个情窦初开的男生都为她倾倒和失魂落魄。
如果换做平时我肯定她聊聊人生谈谈理想,只不过我现在深陷囫囵那有心思和她撩拨。
大眼倒是很对丽丽有兴趣,他饶过我坐到丽丽身边,拿着她手说要给她看手相。
我心情低落喝了瓶啤酒,独自出去上厕所,心里盘算着一会散场该怎么和大眼说说自己的事。
在卫生间撒了一泡焦黄的尿,提上裤子刚想往外走,我突然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吁气声。
那吁气声很沙哑,像是垂死的人憋在胸口的气终于呼出来了一样。我下意识回头,卫生间里只有我一人个,身后是五个小隔间,门都关着。
呃……
又是一声。
我听得十分清楚,刚刚沙哑的吁气声是从隔间最右边那扇门后面发出来的!
紧接着,那扇门缓缓打开,可开到一半又关了回去。细看之下,在门下面竟然有一根手指在勾着门。
刹那间,以前看过的恐怖片一个一个浮现在我的脑子里,然我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那后面是什么!是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