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亚东是重庆有名的公子哥,风流成性,身边的女人成群,对于这样的男人,烦都来不及,沈渝怎么可能会与他谈情说爱,可她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另一端的沈重山发了脾气。
“爸爸不是和你商量,你必须去,必须和柳亚东见面...”
说了两句,沈重山又软了语气:“幺儿,爸爸得到消息,老柳很有可能会高升,这件事对爸爸很重要,我也知道柳亚东有些毛病,男人嘛,都贪玩,管一管也就改了,都说男人的好坏要看他身边的女人,爸爸的幺儿有这个本事,还有啊,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不懂事!”
商界的背后或明或暗都与某些权利有着脱不了的关系,肮脏程度也绝不是商业竞争那么简单,沈渝上学的时候不太了解,也不太相信,创办云端科技后看懂了一些,也明白这是一个必然,但她绝不愿用自己的幸福来迎合这个必然。
“爸爸,如果您还认为我是您的女儿,就不要把我当成您用来钱权交易的工具,我也不会替您搞什么钱权联姻,您在外边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反正她妈妈就有抢男人的本事,她也不会差多少,您可以让她嫁给那个花花公子。”
除了沈渝的妈妈,沈重山在外边还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给沈重山生有一儿一女,女儿比沈渝小三岁,儿子更小些,刚念初中,这在沈家已经不是秘密。
一直以来,沈渝都替母亲鸣不平,也看不惯父亲的所作所为,无论做生意的手段还是为人处事都看不惯,所以把话说得很直白,刺激了沈重山。
“你说撒子!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我养你这么大,供你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学校就教你和自己的父亲这样说话吗?真是太让人失望了,你以为自己有一个破公司很了不起吗?如果没有我在背后支持,你的公司早倒闭了。”
“您可以不帮我,公司倒闭也没关系,我就是去讨饭,也不会嫁给那个柳亚东,爸,我还有事,不说了!”
沈渝直接挂断电话,心情愈发烦躁起来。
她抬手松开扎起的微卷长发,解开小西服的单扣,掐着腰在办公室里转了好几圈,又像男人般粗暴地解开真丝衬衣的领口,却依旧无法发泄心里的气愤,于是拿起电话拨通了苏江北的手机。
技术总监的办公室内,苏江北正面色冷清地盯着电脑屏幕。
网页上显示的是一则旧新闻,那是一家媒体采访成都沧浪投资创始人苏城的图文信息,接受采访的苏城微笑地面对镜头,目光里带着看似淡然,却是不怒自威的神色,即便是一张照片,苏江北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一股来自威严中的凌锐。
然而,在自己短短的记忆里,父亲的眼神从不是这样。
从记事起,父亲只有和煦的笑与疼爱,即便在福利院门口谎称骗去买糖葫芦时,也是如此,只是眼里多了泪光,嘴唇也在颤抖,虽然过去了这么久,那一幕在苏江北的脑海里依旧清晰得如同昨日。
“阳阳乖,别乱跑啊,就在这里等爸爸,千万别离开,知道吗?”
“爸爸,你会回来的,对吧?”
“乖乖,爸爸一会儿就回来...”
苏江北清楚地记得,当父亲转身时,他突然就感觉到爸爸不要他了,爸爸会和妈妈一样,一去不复返。
虽然害怕极了,但他还是听话地蹲在那里等,一声不吭地流着眼泪,等到天黑,等到福利院的人出来询问,等到被领进福利院,这一等就是十三年,也恨了十三年。
接近傍晚,苏江北被带进福利院。
小小的人像个哑巴,只说了一句自己姓苏,无论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再怎么问都摇头不再说话,不是不想说,是不愿说,那是一个五岁孩子无声的绝望。
福利院查询无果后,在入院手续上写了“苏江北”这个名字。
拿到川大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有人委托福利院的吴院长交给他一封信,他看过信才知道父亲把他遗弃在福利院的三个月后就去世了,把他送到福利院是父亲唯一的法子,也是对他最后的保护。
“苏阳,在这个世界上,爸爸对得起所有人,也包括你的妈妈,唯一对不起的只有你...我最爱的儿子,在你刚出生时,爸爸承诺会给你一个最美好的未来,可惜爸爸食言了,做不到了,也不能再陪着你了,要是恨爸爸,那就忘了你曾有过这样一个无能的父亲,爸爸希望你长大后能做一个平常人,找一个爱你的女人,平淡的过上一辈子,那才是最好的生活...”
看完信,苏江北释然了对父亲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