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谢青阮正了正神色,试探道,“昨日女儿回来时,镇北侯府的傅三公子正在府里做客,听说是父亲邀请过来的?”
她手上给母亲斟好茶,眼眸低垂。
听母亲点头,不假思索道,“你父亲的确十分欣赏傅家三公子,还说,这整个镇北侯府,也就一个三公子长了和镇北侯一样的桀骜风骨,其他几个都只是活在米缸里的米虫,坐吃山空罢了。”
闻言,谢青阮手一抖。
爹爹竟然这样相信傅行舟么?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眸光一闪,抬眼道,“女儿听说先前南越一战时,爹爹娘亲曾与镇北侯并肩作战,想镇北侯那样威风凛凛的一位大将,又是主将,怎会……”
怎会殒命南越?
先前听说的传言,是镇北侯身为主将,贪功冒进,率领将士们孤军深入,等到父亲率领援军到达时,那支小队尽数身亡,各个都是惨状,像是南越人为了羞辱宁朝、羞辱镇北侯这位征战一生的老侯爷而刻意为之。
可傅行舟不信。
他认定了是父亲故意率领援军迟滞未到,才导致老侯爷战死。
听女儿忽然将话题转到了此处,冯有仪面色冷凝起来。
她将茶瓯放在桌案上,长叹一声道,“当年,的确是侯爷冲动了,才被敌人引进了剑门关,而剑门关地势狭隘……”
想到她与夫君率援军赶到的时候,所见的那副场面,那阵悠扬摄人的银铃声,冯有仪缓缓闭上了眼。
老侯爷的死状,太凄惨了……
听到这儿,谢青阮沉吟道,“如此,当真是老侯爷自己的失误。”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是谢明远回来了。
“爹爹……”
谢青阮刚起身,就听父亲浑厚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当年的事情确实无奈,可本来的约定便是在剑门关外会和后再一同入关,我和你娘也不知道老侯爷到底为何要抢先入关。”
以老侯爷一向沉稳的性子,不应该的。
谢青阮从爹爹的语气里听出了无奈和惋惜。
只是……
如今傅行舟疯魔一样地认为当年是爹娘的错,让他相信爹娘的话几乎不可能,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从爹娘这边下手。
想到这儿,谢青阮温声道,
“傅家那位三公子傅行舟,爹娘不要同他走太近了。”
谢明远拧眉,“为何?”
他倒是挺赏识那个年轻人的。
冯有仪也站起了身,有些惊讶地看着谢青阮,看到她正经的神色,忽然就想到了什么,
“阮阮,你是说,傅三公子他……”
谢青阮微微颔首。
“傅行舟毕竟是傅老侯爷的儿子,对父亲的死定是心有芥蒂的,有些事情您和娘亲问心无愧,可旁人却不一定信。”
她知道父亲和母亲二人性子耿直善良,以为自己从不屑于撒谎,别人便会信他们的话。
可殊不知,当一个人从小便浸淫在阴谋诡计中时,便会觉得旁人的话都是谎言。
例如傅行舟。
“这不可能!”谢明远想起傅三公子那张温润正气的脸,冷脸道,“傅三公子不是那种人!”
他不是没当着傅行舟的面提起他父亲的事,可那少年却从未说过什么,只是一脸惋惜,让人心疼。
谢青阮知道一时间让父亲接受这个事实有些难,可她总是不能看着父母二人再毫无防备地与傅行舟相处的。
所以她叹了声气,劝慰道,“女儿不求爹爹立刻相信女儿,只求爹和娘以后多多注意一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听到这话还算中肯,也是女儿的一片苦心,谢明远这才和冯有仪相视一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