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三月,毅勇候府,星光攒动,遍地红花。
新承袭候位的顾小公子,顾羡之要迎娶公主沐青玄,侯府之中喜庆的红灯依次高高扬起,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真是好大的排场。”丫鬟春芽揪着手绢,愤愤说道。
商言笑不语,静坐在暮苍苑的庭院里,看着下人们忙着在树上挂彩带。
看着她呆愣愣的样子,春芽于心不忍,低声劝说道:“外面天冷,夫人不如回屋歇息吧。”
三月春已至,树上嫩叶抽芽,生机一片,春风却依旧如剪刀一般凌冽,拂过脸面,刮的人生疼,商言笑从来不知,原来春风也能伤人,不然,她为何心痛不止。
她是顾家新妇,夫君乃顾侯嫡子顾羡之,原是新婚燕尔之际,本应情意正浓之时,她的夫君却从未踏入她的庭院半步。
只因为她不过是一个江湖女子,不过是仗着她的父亲医治了太后,才得以请皇上赐婚,嫁入了侯府。也难怪普天之下,世人皆说生女当如商言笑,一朝高嫁,十里红妆,真真是好风光。
她不知,原来,顾小候竟早就同青玄公主两情相悦,所以同她成亲三月不到,便要迎娶青玄公主做平妻,说到底,是她强占了他夫人之位,坏了人家的金玉良缘。
她本不该有更多的奢望,只是到底心有不甘,他难道真的不记得她了吗?
三年前,淮南村,她救了他,他承诺过要娶她,送给她的玉佩,她也日日贴身佩戴。只是盼望有朝一日,他回来对她说一句‘阿言我来娶你了’。
但是,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满怀欣喜等到的只是一句‘如你所愿’,这让她如何甘心,曾经的许诺,他当真全然不记得了吗?
每每想起他们刚成婚之夜,顾羡之冷漠厌恶的目光,她心脏里便如同刺入了冰锥一般,痛到她浑身冰冷。
三年一梦,到头来,顾羡之和沐青玄才是青梅竹马,有着总角之宴的情意,而她不过空有侯府夫人之名而已。
侯府之子、当朝公主、江湖女子,怎么看她都像是多出来的那个人。
她虽然只是一个江湖女子,却也有自己的骄傲矜贵,断然不会因为对他的喜欢而折辱了自己,所以他们成亲以来,从未行周公之礼,顾羡之只当没有她这个人,对这侯府来说,也不过是多了一个不用的闲人罢了。
商言笑颤抖着拢了拢自己的头发,低声道:“春芽,你看我今日的装扮可有什么不妥?大喜的日子,总不能失了礼数,叫人轻看了去。”
“夫人今日好看的很,是芽儿见过最美的女子。”
春芽心里难受,小候夫人进府便是她在跟前伺候着,最是知道小候夫人心底善良,对他们下人也是温和的紧,长的也好看,每次看到小候夫人不开心时,她一个女子都心疼的不得了,只是不知为何,偏偏小候爷不喜欢,竟忍心看着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伤心落泪。
这候府最是踩高捧低,小候夫人不得势,夫君不疼爱,老夫人不关心,又没有强势的娘家可以依靠,那些丫鬟婆子处处怠慢,吃穿用度哪里像个侯府夫人,偏偏她还是个要强的性子,万事儿不愿被人看清了去,这日子过得艰难。
商言笑知道自己在这候府里没有地位,如今公主嫁进候府,她的日子只怕会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