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之中。
一华服女子端坐着,五官生得美艳动人,衣服被整理得十分平整,发髻却有些散乱,细看,便能瞧见她面容上是掩饰不住的憔悴。
忽地,女子捂嘴干呕起来。
莫非真的怀上了?
姜明月心想到,缓慢合上双眼,心中却是止不住的凄凉。
怎地偏偏在这个时候?
屋外传来一阵动静,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紧接着是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陆续有人进来,为首男人身着龙袍,气质尊贵,相貌亦不凡,剑眉星目,五官深邃俊朗,正是当今圣上。
可姜明月看不见,她是个瞎子。
这双眼,是曾经救宇文清时,被毒瞎了。
那时二人遭行刺。刺客近了身,却被侍卫拦下,情急之下朝他二人撒了一把白粉,姜明月想也不想便挡在宇文清面前,粉末入眼,犹如被硫磺灼烧一般的痛楚死死地刻在记忆里。
两人沉默地对峙着。
宇文清率先开了口:“朕念及往日的情分,教你死的体面些,匕首、毒酒、还是白绫,你自己选吧。”
“你要赐死我?”
“是。”
姜明月只感觉心脏之上,无数利刃划过。
哈!
真是可悲又可笑。
可她偏生倔强地抬起脸,说道:“就因那子虚乌有的罪名,你就要赐死我?”
宇文清走上前,掐住她的下巴:“姜明月,你从始至终,都不过是朕的棋子而已,你若安分待着,朕念及情分,还可留你一命,可惜你偏要妒秋盈得盛宠,设法害死她的孩子。”
“胡说!分明是许秋盈先陷害于我,她根本没有怀孕!”
“放肆!”宇文清狠狠扇了她一巴掌,道:“事到如今你还不忘陷害秋盈!来人,给朕送她上路。”
两个宫女一左一右制住姜明月,另一个太监端起毒酒便要往她嘴里灌,姜明月拼死挣扎,宫女一个不慎,竟被她挣脱,毒酒被打翻在地。
姜明月跌倒在地,容行狼狈,发髻散开来。
宇文清剑眉一皱,怒道:“姜明月,你别给脸不要脸。”
曾经的相濡以沫海誓山盟,此刻犹如砒霜一般腐蚀着肝肠。
姜明月抬起头,一双无神是眼满含凄楚和怨毒:“你我夫妻十三载,我为你殚精竭虑费尽心思,助你登上皇位,你却因这子虚乌有的罪名便废我后位,将我处死,宇文清,你好狠的心!”
换来的却是一声不屑的嗤笑,宇文清道:“姜明月,你真当自己是千金之躯了?若非看中你得太后垂怜,可助朕一力,朕又怎会娶你?我宇文清所爱之人,从始至终,只有秋盈一人。”
姜明月如置冰窖,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当初娶我,也是算计好的?”
“是。”宇文清回答得十分干脆。
“那太后之死……”姜明月颤抖着问道。
“太后病重,朕只不过稍加推波助澜而已。”
大脑一阵眩晕,姜明月几欲昏倒。
“宇文清,你无耻,我要跟你同归于尽!”姜明月目眦欲裂,扑腾着想要朝宇文清冲过去,却被一旁的太监死死摁住。
宇文清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送她上路。”
“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怀了皇子!”姜明月嘶声喊道。
她不能死!她要报仇!
被恨意冲昏理智,她竟以为怀了皇种便能留下性命,可宇文清又怎会是心慈手软之人?
宇文清一听,走向姜明月,拿起一旁太监端着的托盘里的匕首,目光阴冷,“那正好,便让这孽种给秋盈的孩子赔命吧。”
匕首没入腹部,姜明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灰暗的双眸地望向前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嘴里却不断溢出鲜血。
尤嫌不够,匕首在腹部搅动,连同肚子里的血肉一同绞烂,疼痛令她发不出一个音节。
嫌弃地将匕首扔在一边,宇文清看着自己满手鲜血,厌恶地皱了皱眉,道:“赶紧将这女人给朕处死。”
宫人战战兢兢称是。
白绫缠绕上脖子,越勒越紧,姜明月双手扯着脖子上的白绫,嘴巴张大,面色涨红,窒息和死亡的恐惧侵蚀着大脑,胸腔内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曾经姣好的面容只剩狰狞可怖。
曾经在她耳畔说呢喃着情话的人,而今满眼嫌恶地看着她。
滚烫的泪顺着眼眶滑落,滴落在地,恨意一瞬间叫嚣着冲破一切。
宇文清!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
我姜明月定将啖你血食你肉,教受我今日之苦,万剐千刀,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