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来到工厂,已经很晚了,谭健是五班组的,我是六班组的,两个班组紧挨着,他从班组门口报告了一声就进去了。
我站在我们工作间外面喊了五六声“报告”里面都没人应声,整个走廊里就听见我一个人“报告,报告”的喊。
喊到第八声的时候,我们主任才总算黑着脸从工作间里出来,上下打量了我两眼,说:“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就直挺挺的往前走。
走进领导办公室的时候,里面还有五六个领导,我们主任在桌子上重重的一拍,怒气冲冲的踹了我一脚,骂我还要不要脸,旷了整整一上午班,不想上就赶紧滚蛋,别拖整个班组后腿。
我也知道这事理亏,低着脑袋不停道歉,上午家里有急事,没来得及请假,以后肯定注意。
我们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头发有点谢顶,人特别势力,班组里那些长得好看的,家里条件好的同事,他从来不会为难,对于我这种工作不咋地,家里又穷的一b的人,可就没有那么好脾气,说话尖酸刻薄,而且还会动手。
他正训我的时候,韩晓梦抱着一大摞资料走了进来,幸灾乐祸的看了我一眼,装模作样的在整理材料,实际上是偷听主任训我。
看我们主任差不多消气了,韩晓梦这个贱人居然走到我们主任跟前小声说了句:“梁主任,有件事情想跟您汇报。”
主任一看是“女”同事,态度瞬间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笑呵呵的说,有什么困难需要领导帮忙啊?
韩晓梦立马像是受了委屈一样,眼睛都红了,看了我一眼,娇滴滴的说她不敢在屋里说,让主任跟她出去一下,我心里当时就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主任弥勒佛似得笑着和韩晓梦走出办公室,几分钟以后他暴跳如雷的回来了,上来就一脚蹬在我屁股上,把我踹倒在地上,骂我给六班组败兴丢人,不想上这个班就赶紧滚回家。
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稀里糊涂的挨了一脚,郁闷的差点想跟他干架,不过转念一想这月的工资,就强忍着没吭声。
又骂了我几句后,主任喷着唾沫点着我脑门骂:“你们这班组是我带过最差的一批,你更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人,下午让你爸来工厂一趟,我需要跟他好好沟通!”
“我爸不在家,去外地打工了。”我朝他说道。
主任气的拍了下桌子,吼:“那让你妈过来。”办公室里的领导全都看向我们这边。
我说我没有妈。
主任阴阳怪气的撇了撇嘴巴说了句,怪不得这么没教养,嘲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当时就有点不高兴了,我说我迟到跟教养有啥关系?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主任“腾”一下站起来了,推了推我肩膀吼:“不想上就滚,工作方面没看你这么有脾气呢?”看样子还准备打我。
我也没怵他,横着膀子嗓门很大的说行,那你把这月工资给我开了,我马上就走。办公室里的那几个领导都过来劝架。
这个时候19姐走了过来,语气很诚恳的跟主任说:“梁领导,我们是领导者,我觉得你刚才那话说的太有失水平了!”
“带了十几年班组,我不知道怎么说话?像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渣子,到工厂就是混日子,和社会上的那些流氓有什么区别!”主任彻底成了疯狗,逮谁咬谁。
其他几个领导也劝主任消消气,说我毕竟还小,有啥事慢慢说,19姐好像保护小鸡似得挡在我前面,朝着主任说:“梁领导,李城皓这样小的同事本来就应该多关爱,你这样说话多伤人自尊心?”
我们主任冷笑两声看了看我说:“他还有自尊心?臭不要脸的东西,自己不工作就算了,还去影响别人,居然给人家韩晓梦写情书,韩晓梦拒绝他,昨天早上在工厂门口打了人家一巴掌,比无赖还无赖!”
我当时眼睛都瞪大了,有些懵b的问他,我什么时候给韩晓梦写情书了?
主任从口袋摸出一件粉红色的信笺“啪...”一声拍到桌子上,骂我:“我就知道你这种人没有证据肯定不会承认,自己看!”
我拿起那张所谓的“情书”看了两眼,只看到前面的署名就被恶心到了,“亲爱的梦梦...”,可是那字体确实有点像我写的,这是怎么回事?
猛不丁我想起了陈婷婷,一定是陈婷婷写的,之前为了救她,我腿受了伤,那几天陈婷婷一直帮我写假条,有两次她还模仿过我写字,这封情书肯定是陈婷婷伪造出来的。
这种事情我肯定不能承认,我看向主任很认真的说,情书不是我写的,不管你信不信都不是我写的。
主任看都没看我一眼,摆了摆手说:“不用解释了,下午把你家长喊过来,喊不来你也不用来。”
看主任这么欺负我,我的火气也彻底收不住了,扯着嗓门边喊边往门外走:“你有什么权利不让我来工厂?有本事咱们去找厂长,厂长要是也不讲理,老子就去市里、去省里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
刚刚还怒气冲冲的主任听到我的咆哮,脸色当时就变得有些怪怪的,追出办公室抓着我的胳膊,声音也小了很多说:“你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什么事情?你犯了错误,还不许领导批评?”
其实我知道个蛋,刚才是急眼了随口瞎咧咧,如果非说知道他什么丑事,也就是上次他让我写检查我不写,我爸买了点水果和二十斤鸡蛋,不过看这货心虚了,我心里还是很爽的,故意喘着粗气说:“今天上午迟到我有错在先,你骂我我认,可情书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主任扶了扶自己脑袋本来就不多的几根毛说:“城皓啊,领导也明白,你们青少年时期,对异性的那种冲动是有的,但你也不能那样啊,这件事情咱们暂时作罢,以后不要再骚扰韩晓梦了。”
这个时候19姐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朝我主任说:“谁都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像这么大的时候,都会憧憬未来,幻想爱情,其实没事的梁领导。”
主任说憧憬归憧憬,但是他也不能上手摸人家女孩的胸吧?人家不跟她处对象,就因爱生恨大打出手。
主任这话说出来,19姐也不敢相信的看了我一眼,我更是傻了,暗想这韩晓梦真能瞎bb,可是眼下根本解释不清楚,我早上确实打了韩晓梦,索性干脆没有再吭声。
19姐脸上带笑的拍了拍我肩膀说:“好了,这事咱们翻篇,马上快要期末考试,考完会分班,好好复习说不定你超长能跟韩晓梦分到一个班,这也是种动力!不过最近别再瞎闹了,男子汉要有男子汉的风范。”
我知道说啥也没用,屎盆子已经牢牢扣在我脑袋上,说了句知道了,就往楼下走,下楼梯的时候,迎头碰上五班的主任正揪着谭健耳朵上台阶,一边走一边骂:“旷课一上午,来了就睡觉,呼噜声还打的那么响,你故意拆我台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