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数月前,您弹劾过金龙卫大将军澜玄英,左卫府中郎将袁棠海,以及中大夫廖全滥用职权,强霸江都与庆城多处民田一事,您可还有印象?”
“当然,可这……和前日命案有何关联?”
“本官查到,这些人,极有可能与此次命案密切相关。”
傅千奇一脸懵逼。
这哪儿跟哪儿啊?
当时他的那几个本子,皇上几乎全都压下来了,只革职查办了其中一人,也算是杀鸡儆猴。
但这跟相府凶案又怎可能有关系?
不过傅千奇毕竟是官场老狐狸,微一转念,立即猜出罗延的心思。
“罗大人,澜玄英与袁棠海如今并未受我当时的弹劾影响,只有那廖全……”
“我知道,廖全现在就在这里。”
罗延蹙眉摇头道,“我刚才进来时,还看到他了,相爷,他可是对你极为不满啊。”
傅千奇淡淡一笑:“岂止不满,说仇深似海也不为过吧,他的大好前程,都被我废了。”
“那是他罪有应得。”
罗延继续循循善诱,“他隔壁的一名重犯,三月前被大赦出去了,出狱前倒是与廖全相谈甚欢。”
说着,他拿出一张画像。
“相爷最近可见过此人?”
傅千奇低头看去,只见画像上的人满脸横肉,相貌凶狠,一看就是个大奸大恶之徒。
老头子一开始还下意识地摇头。
罗延却道:“相爷,您再确认一下,真没见过此人?”
傅千奇豁然省悟,连连点头:“前几日,我确实在府邸附近,见过此人。”
罗延点头,展颜微笑:“根据本官所掌握的信息,此人名唤吴盛,出身军旅,做过军医,通药理,且之前就澜玄英有些关系,再加上廖全的蛊惑,偷入相府,极有可能啊。”
傅千奇这时还能不知道他打什么鬼主意?赶紧连连点头附和:“罗大人明察秋毫,这自然是不会错的。”
罗延喜上眉梢,一边点头,一边在供词上运笔如飞地记录。
不多时,他便放下笔:“谢相爷配合,这份口供好了,就麻烦相爷画押吧。”
从傅千奇的牢房离开,罗延又开始传讯相府被关押的其他家仆。
有了老爷的口供在先,这些人自然是顺理成章地往下续。
到了晚上,基本上这名嫌犯几时进的相府,又是何时出去的,全都已经清清楚楚了,甚至连与袁棠海和澜玄英府中的人,如何碰头商议刺杀相爷的过程,全都出来了。
这案情……完全一个水落石出啊有没有?
回到家时,罗见欢看到父亲今天满面春风,心知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于是问道:“爹,案子查的如何了?”
“哦,傅相那边的事情,基本差不多了。”
罗延想了想道,“接下来就该到坤宁宫去拜访一下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太子到是没什么问题,问题在商家兄妹啊。”
罗延长叹道,“商家兄妹刚死了父亲,心中必然激愤,只是希望他们还没有想到,商木秋之死是因太子而起,不然,若是他们执意查寻真凶,那或许……还真会有些麻烦。”
罗见欢闻言,忍不住试探道:“爹爹,明日,孩儿可否与您同去?”
罗延皱了皱眉头:“为父去查案,你要去做什么?”
“孩儿想跟爹爹一起查案啊。”罗见欢义正辞严地道。
“嗯?”罗延眯起眼睛。
“嘿嘿,爹爹,其实您有所不知,那飞鸟棋与斗兽棋据说就是从坤宁宫传出来的,孩儿……孩儿很想去看看。”罗见欢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哼,胡闹!”
眼见罗见欢脸上露出失望之色,罗延板着的脸忽然放松,嘴角他挑了挑,“念你小子还算机智,给为父出了个好主意,这回……便允了你了。”
“谢谢爹爹!”
……
隔日一大早,罗延就急匆匆地赶往了坤宁宫。
在向洛贵妃请过安之后,父子二人便直接来到了楚乐的房间。
等他说明来意,商玉虎和商玉伢齐齐跪下,叩拜道:“家父死的好惨,求大人为我们作主,早日将凶手擒拿归案啊。”
罗延赶紧将两兄妹扶起道:“皇上既已下令,本官也必然是竭尽所能,嗯,不过说实话,按照本官推断……唉,其实令尊他并非是凶手真正的目标,此次,实在是死得有些冤啊。”
商家兄妹面面相觑,一脸的茫然不解。
“大人,此言何意啊?”
罗延察言观色,感觉两个人对这个说法似乎并没有明确的反感,略微放心,解释道:“相爷在朝中刚正不阿,其实得罪了不少乱臣贼子,经过我这几日查访,发现实是有人相邀谋害相爷,却没想到被令尊,误食了那下毒的糕点,唉……”
“这……这是真的吗?”商玉虎满脸惊讶。
玉伢儿则抽噎道:“我爹爹一生行医救人,极少有仇家,此次遭此横祸,我一直觉得奇怪,却原来是这样。”
“确实如此啊。”罗延见两人反应并不过激,显然一切顺利,准备正式开始询问。
“哦商兄,那日令尊毒发之时,据说你就在身旁?”
“不错。”商玉虎面露悲恸地点头。
“当日那糕点,是何人端来,您可还记得吗?”罗延问道。
商玉虎想了想道:“不瞒罗大人,我刚成为太子殿下的近身侍卫,还是第一次随殿下去相府,对相府实在不熟悉,当日是何人送的糕点,倒是没有注意,但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仔细回忆,遂道:“但我记得当时身旁有一个侍女说今日香云坊的糕点,似乎特别香。”
“嗯?”罗延顿时一怔。
这句供词,来得颇有些古怪。
那糕点若当时就听说异常,而商家父子又都是对药术颇有研究的人,难道不会起疑心?
那为何就连银针试毒这种简单操作,都没有出现呢?
显然当时,大家都很是放心的嘛。
另外一点是,在之前的供词中,也根本没有人提过这件事情。
这……是为什么?
罗延毕竟是大理寺卿,立即感觉到了异常,他揉了揉耳朵,疑惑道:“嗯……那个,你……你可记得是哪个家仆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