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进小舍。
秦川只觉得手臂处空空落落。
虽然没睁眼,但秦川知道,白衣女子再次不告而别。
秦川轻叹,睁眼起床。
桌上放着一张纸,和一个香囊。
他拿起黄色的香囊放在鼻尖,深吸一口气。
是她身上的香味。
纸上写着八个字。
勿寻勿念,永不相见。
秦川自嘲的笑出了声。
能在宫里自由出行的姑娘,必定大有来头。
他只是一个小太监,就算知道了身份且寻到了她,又能如何?
不仅是白衣女子,云容,林江雪,甚至李婉月,哪个又是他能公开的关系?
还不是因为自己无权无势?
第一时间,秦川心里升起了对权势的滔天欲望。
只为有一天能光明正大的与心爱之人在一起,而不是连打探她的身份都不敢。
就当是梦一场吧!
秦川整理好心情,将黄色锦囊贴身收好。
然后向着凝香宫方向走去。
让他意外的是,林江雪和云容一夜未归。
这两个女人在搞什么?
秦川无奈,正想出宫等待耶律云齐的求助。
就在此时,远处跑来一位太监。
秦川定睛一看,这不是慈宁宫的同行么?
太监看到秦川,顿时两眼冒光:
“秦公公,咱家总算找到你了。”
秦川腹诽:你才是公公,你全家都是公公。
他脸上挂着笑容行礼:
“公公有何要事啊?”
来人赶紧托起了秦川:
“秦公公客气了,现在后宫谁不知道公公文武双全,颇得皇后和贵妃的喜爱,您叫我胡二就行。”
秦川笑容不减:
“胡公公有事?”
胡二笑道:
“皇后娘娘请您去议事殿。”
秦川一愣,议事殿不是朝臣讨论政务的地方么?
在办公室约会不好吧?
这种事去床上多好?
他没有多问,跟着胡二来到了议事殿。
正好如何拖延北辽使节团这件事还要跟皇后商议。
等两人来到议事殿时,秦川发现殿内坐着四人。
除了李婉月和首辅李宗章以外,还有两个面生之人。
李婉月示意他站在自己身后。
另外两人将秦川当成了伺候主子的太监,根本没将他看在眼里。
倒是李宗章冲着他笑了笑。
从交谈中,秦川得知,这两位之中,一位是四王爷,另一位则是户部尚书黄宪坤。
就听黄宪坤开口道:
“南方两省遭遇百年洪灾,连续三个月大雨倾盆,良田被毁,房屋坍塌,流离失所,饥不果腹。”
“按照惯例,此时朝廷应该拨款赈灾,拨粮救灾。”
说到这里,黄宪坤叹道:
“但景辽两国征战半年,再加上东海倭患横行,西漠在佛国的怂恿下,不断有暴民作乱,国库早已入不敷出。”
“昨日盘点,去掉应急留存,国库可支配的银两只剩下不到十万两,还不够两省两天的用度。”
李婉月面露愁容。
皇帝远征,又无太子,她是皇帝钦点的监国皇后。
这些问题必须由她来定夺。
她环视一圈,开口询问:
“众位可有良策?”
黄宪坤身为户部尚书,本身就负责搞钱搞经济,现在国家缺钱,必须要拿出办法来。
他硬着头皮道:
“微臣提议,加征两成赋税,全国可征缴百万两。”
四王爷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李婉月不置可否,看向父亲。
李宗章此时不过五十余岁,却老态尽显,为了大景鞠躬尽瘁,操劳不已。
他摇摇头,道:
“南方两省遇洪,是天灾。”
“全国加征赋税,则是人祸。”
“饮鸩止渴,不如不为。”
黄宪坤面色一僵,涨红一片,低下头:
“微臣惭愧。”
李宗章摆摆手,道:
“老臣认为,与其向百姓索取,不如向皇族、百官及世家募捐。”
话音刚落,便听四王爷拒绝道:
“此举不可!”
李宗章对此毫不意外,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四王爷起身,朗声道:
“大景立国三百年,立国之本正是皇族和世家。”
“百官也尽出自世家子弟。”
“若向这些人募捐赈灾之款,触动了大景的根基,轻则怨声载道,重则……”
四王爷没有说下去。
但大家都听明白了。
重则反抗皇权,谋逆篡上!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李婉月及时站了出来,道:
“民本与国本,两者皆不可动,除此之外,众位还有良策?”
殿上三人沉默不语。
这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好最快的办法。
就在此时,议事殿内忽然不合时宜的响起一阵嗤笑。
众人寻声望去,竟然是刚来的小太监。
黄宪坤忍不住了。
在座的不是首辅王爷就是皇后,一个都得罪不起。
你一个小太监竟然还敢发笑!
他将所有的怒气洒在了秦川身上:
“大胆阉人!皇后与我等商议国家大事,你竟然嘲笑,罪该万死!”
黄宪坤先以为皇后会立刻下令处死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太监。
谁知道李宗章却摆摆手说道:
“杰安不必动怒,且听听秦公公有什么要说的?”
杰安是黄宪坤的字。
让黄宪坤震惊的是,皇后也没有处死这个小太监,只是训斥道:
“为何发笑?若说不出个缘由来,看本宫怎么问罪?”
黄宪坤心里咯噔一下。
一个太监,竟然让首辅和皇后为他说话!
前日的景辽和谈,他并未到场,所以不知秦川的一系列惊艳表现。
秦川没有推辞,直接走到堂前。
“我笑这位黄大人尸位素餐,身居其位,难谋其政。”
“也笑首辅大人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
“更笑四王爷国本之论。一国之本从来都是泱泱万民,从来不是所谓的皇族贵胄,世家名门!”
三句话,直接把三名位高权重人的全都骂了一遍!
黄宪坤气的哆哆嗦嗦的,指着秦川说不出话来。
四王爷重重的一拍桌子,满脸怒意。
只有李宗章面带微笑,好像说的不是他一样。
李婉月也有些诧异秦川无缘无故得罪这么多人干什么。
但守着外人,李婉月也不好故意偏袒,只能故作愠怒质问:
“大胆秦川!”
“景国衮衮诸公,岂能容你羞辱?”
秦川毫不示弱道:
“小人有上中下三策,若此三策皇后娘娘及众位大人觉得不如方才所言,小人甘愿受罚!”
不待别人说话,李婉月便点头恩准。
秦川侃侃而谈:
“下策为,向天下募捐,不限官民。”
黄宪坤一甩袖子,怒斥道:
“我道是什么良策,这不是换汤不换药吗?”
“你闭嘴!”
秦川毫不客气的反驳,气的黄宪坤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此策虽为下策,但也好过你们百倍!”
“不过还需下令在皇城门口,立石碑一块,名为功德碑。”
“凡捐赠银两粮食衣物者,不论数量多少,皆可在功德碑上留名,由大景为其名传千古。”
“功德碑留名不论钱财多少,只论捐赠先后。”
此语一出,众人看着秦川,露出见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