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在天边渐渐泛白。

天亮了。

沈笑坐在金蕊宫的顶上，遥望着日出。

“这么早就醒了？”身后传来金鸾儿幽幽的声音。

“你说，人界的太阳，和天界的太阳，是一个吗？”

沈笑自顾自地说道。

“这个问题啊……”金鸾儿坐到了沈笑身旁，“不知道哦。”

“什么时候出发？”沈笑又问。

金鸾儿笑了笑，忽然，响起一声鹤鸣。

一只体型巨大的白鹤，翅膀一振，从碧霄高天而下。

金鸾儿纵身，坐到了白鹤身上。

“你若是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那就走吧！”沈笑出现在白鹤背上，盘膝而坐。

“神出鬼没的，只有这时候，你才像个魔族的人。”金鸾儿摇了摇头，拍了拍坐下白鹤。

“小白，我们走！”

白鹤长鸣一声，震翼飞去！

沈笑坐在白鹤背上，看着远天。

“不知道那里，是否也天亮了呢？”

墨玉所化的黑色小蛇探出头，似乎在询问，那里，是哪里？

“人间。”沈笑喃喃。

人间，亦是刚刚旭日初升。

沈笑已经在简易的坟冢前呆呆坐了一整个夜。

“都坐了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走吗？”略有些无奈的声音在沈笑身旁响起。

“果……果果？”沈笑愣了愣。

“你该走了。”果果冲他笑了笑。

沈笑揉了揉眼睛，可是面前哪有什么果果？

“幻觉吗……”沈笑喃喃片刻，站起身，“该动身了。”

去那西北极寒之地，去那妖族。

“是错觉吗？”沈笑忽然停住脚，“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忽然，沈笑转身，道:

“洛青云先生，醉梦死城主，出来吧！”

两道人影忽然出现在密林中。

“我们才刚到啊，就被发现了？”醉梦死挠了挠头。

洛青云不语。

“说吧，跟着我，是想干什么？”沈笑问。

“我正好也要去那西北极寒之地一趟，了一桩……情债。”醉梦死喝了口酒，“老洛是怕你去联合妖族，再把人族给灭了，放心不下，非要来。”

洛青云嘴角抽了抽。

“那就一起去吧。”沈笑转身，走出了密林。

洛青云和醉梦死相视一眼，前者从后者身上看出了装出的无辜，后者从前者身上看出了杀气。

“跟上去。”洛青云强忍住要揍醉梦死一顿的冲动，跟了上去，醉梦死挠挠头。

也跟了上去。

忽然，沈笑又停住。

“影叔，出来吧。”

沈笑有些无奈地道。

沈笑的影子忽然分裂，另一个影子从沈笑的影子中分离了出来。

“魔祖。”影低声道。

“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沈笑道，“如果我不在，有人打魔界的主意，我会感知到的，你回去吧。”

每一界的统率，都有着操控属于自己界面的空间的能力，就像天帝可以感知到整个天界一样，沈笑也可以感知控制整根魔界。

“另外。”沈笑道，“让大家活的自由一些吧，不必像以前那么小心了。”

“是。”影点了点头，再次化作一道黑影，消失了。

醉梦死喝了一口酒，看见洛青云正在看他，耸了耸肩膀，继续喝酒。

“走吧！”沈笑对身后二人道。

“等等。”洛青云忽然道。

沈笑转过身。

“你知道去极寒之地的路吗？”洛青云问道。

沈笑摇了摇头。

洛青云叹了口气，走到了沈笑的前面，醉梦死和沈笑对望一眼，跟了上去。

人间两位绝顶喝魔族的魔祖，这样的组合，恐怕还是百年来头一遭。

“你们对妖族了解多少？”醉梦死猛的将酒葫芦扔向了半空，酒壶霍然膨胀，几乎和一艘大船相似。

三人于是坐上了醉梦死的酒葫芦，朝着西北苦寒之地飞掠而去。

“其实了解的并不算多……”沈笑淡淡道。

“三界大战时，我跟随人皇大人一起讨伐龙族，妖族，并无太多接触。”洛青云道。

“妖族……”醉梦死伸出一根手指，在酒葫芦上戳了一个洞，然后他的手一招，酒就从那孔里喷出，灌到了他的嘴里。

“妖族啊……”醉梦死道，“当年的妖族……并没有太多拿的出手的强者，所以很快就败在联军手上，被联军追逐到了西北苦寒之地。到了大战结束之后，妖族更是被天人两界囚禁在那西北苦寒一陲，到现在几百年了，还没有出来过，现在，妖族大部分集中在西北苦寒之地，只有少数妖族，还流落在人间。”

醉梦死又喝了几口酒，似乎有了几分醉意。

“还有……妖族的女妖……都很好看……”

这句话，醉梦死的眼角似乎含着泪。

恍惚之中，醉梦死似乎又回到了几百年前。

三界大战。

那个时候的他，年少轻狂，意气风发，人族不知多少女修者对他倾心。

可他却偏偏喜欢上了一个妖！

而且那时正是三界大战时期。

“怎么回事？不是让他全面反攻吗？！”

“还没有进军？时机未到？”

“告诉他，再不进军，军法处置！”

人族联军里的很多人气的暴跳如雷，他却每天借着打仗和功夫和那名妖族女子眉来眼去。

“还是年轻啊……”人族的人皇沉吟片刻，“让人把他替回来吧！让他跟着我们讨伐魔族。”

最后一次与她的见面，醉梦死大呼:“我要走了！他们来抓我了！你好好打，别死了！”

“好好打？”

妖族和人族同时惊掉了下巴。

女妖没有说话，只是抛给他一块玉，玉上有光点。这样的东西，醉梦死见过，玉佩有主，人死，玉碎。

后来，后来啊，三界大战结束了，妖族被永远地囚禁在西北苦寒之地一角。

醉梦死因为这个还对着人皇大发了一顿脾气，当然……没有用。

醉梦死曾经偷偷去过极寒之地几次，但她不肯见他，只得失望而返。

这么多年，醉梦死一直在等，等她愿意见他。

可他却等到了玉碎。

玉碎，人便再也见不到了。

“何以解忧愁……”醉梦死忽然高歌，“唯有杜康啊……”

然后他就趴在酒葫芦上醉倒了过去。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三界大战时期。”洛青云忽然道，“那个时候，我被人皇收为弟子，他不是人皇的弟子，虽说人皇也想收他为弟子，但他不拜人皇为师，而是拜了当时的一个酿酒老人为师，虽然是酿酒的，但那老人的实力，亦是当时人族顶尖。”

“那老人的实力，应该不会强过人皇吧。”沈笑默然道。

“但我不如他。”洛青云道，“我的境界不如他，他看的是整个三界，甚至还要广阔，我只看人界。”

“但我相信他，他很会看人。”洛青云忽然道，“他选择相信你，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他相信你，所以，我也相信你。”

“可你怀疑我，所以跟了上来。”沈笑道。

“那是因为，我想看看。”洛青云抬头看着天。

“看看你这位魔祖的行事，也看看那些妖族的妖，几百年了，他们与世隔绝，我不相信他们会老老实实的这样活着，也许，他们在想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即使有，那也很正常。”沈笑道，“没有谁会愿意一辈子都被强行关押在那种地方，你们对他们，对我们，对龙族，太过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