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晟老爷子和潘氏两个聊得正高兴呢,可一看桌上摆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山珍,而且色香味俱全,不由啧啧称赞:“这些菜看上去非常不错哦,都你做的吗?韦萍。”
“是的,朱伯伯。家里没有好酒好菜招待各位贵客,如有招待不周,还请世伯海涵。”韦萍双手在围裙上擦拭了几下。
“哪里哪里,你们太客气了。这些菜在我们朱家可是很难吃到的。”必晟老爷子拿起筷子一个蜂蛹送到嘴里,嚼了几下,“鲜、嫩、脆、香,火候刚刚好,还带点辣味,是山珍中的上品呢。”
“多谢世伯夸奖。”韦萍谢过必晟,又问母亲,“娘,家里还有酒吗?”
“有的。地窖里还有一坛去年端午节酿的米酒,你去搬出来吧。”潘氏应道。
“好,我现在就去取来。”韦萍疾步去了厨房,很快就抱了一个酒坛子到了桌上,排开几个大碗,往碗里斟满了酒水。
“弟妹,我们不喝酒的,呆会还要急着回去呢。”必晟摆摆手。
“哪成呢?虽然这不是什么宴席,无酒不成宴,这酒还是要喝点的,要不这一桌菜我们仨得吃好几天,再说这会天色还早着呢。”潘氏笑道。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必晟老爷子作揖谢过潘氏,而后对回头麒施说,“儿子,去把管家他们叫进来,开饭了。”
“哦。”麒施小跑着出去了……
按照惯例,轿夫是不能上座的,可必晟老爷子没有这个等级观念,对下人同等看待的,因此朱家大院的仆人一个个对他们忠心耿耿的,尽职尽责。好几次,来势汹汹的土匪想进朱家打家劫舍,都被一一击退了,空手而归。人就是这样的,你敬他人一尺,他人就敬你一丈。
未几,大伙围坐在圆桌边开吃了,边说边喝酒。酒过三巡,必晟老爷子有点微醉了,他喝了小半碗蛇肉汤:“弟妹呀,我们两家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哥哥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当不当讲?”
“老哥哥,但说无妨,只要是我们戴家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一定会答应您的。”潘氏停住了手中的筷子和小酒杯。
必晟老爷子:" “弟妹,还是不说了,敏成老弟不在家?”"
潘氏:" “不打紧,文璟和他爹不在家时,一切都我说了算。老哥哥,莫非有难言之隐?”"
必晟老爷子见轿夫和管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停了一会才说:“启保,你们几个去院外候着,我和女主人有要事商议一会。”
“是,东家。”启保应道,而后对几个轿夫说,“你们吃好了,随我一块出去吧。”
“好的。”轿夫心领神会地放下了碗筷,急急和管家走出了厅屋。
待启保几个出去了,必晟老爷子喝了一口酒:“弟妹,我们凤头寨自古以来就是个靠天水种田的村子,一到干旱年岁,田里的稻子大面积歉收,我想买下你们家在铁坑的那片山林……”
“老哥哥,那片山林都是些杂树和茅草,值不了几个钱的。您要买下不岂不是亏大了,还是断了这个念想吧。”潘氏说。
“弟妹,蟆哈井的那片山林你要是舍不得卖,我可以出比他人高出三倍的价钱,如何?”必晟老爷子沉默了好一会,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倍也不买!”潘氏微笑着说。她转而一想,不对哦,祝员外是想要那蟆哈井的水源,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我怎么就没想到呀!
人家要一个水井也不过分,况且祝员外是为了整个村子,才开口说要买的,又不是白送。只是卖了那片山林,也抵不了债务,还不如大大方方送给他们好了。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
虽然我是个妇道人家,但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每年能够收上来的水利费也不过一百多两银子,一百年也就一万多两,一个蟆哈井说不定可以让两家世世代代友好相处下去,何乐不为呢?还是看看朱员外的下一步态度再决定送不送了。
“十倍!”必晟老爷子又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潘氏:" “不卖!”"
必晟老爷子:" “十五倍!”"
潘氏还是摇头。
必晟老爷子:" “二十倍,弟妹,真的不能再多了。”"
潘氏:" “还是不卖哦,老哥哥。”"
必晟老爷子:" “弟妹,你说到底要多少银子才卖?”"
潘氏:" “这个我得等我家老头子回来才能决定的。”"
必晟老爷子:" “弟妹,要不这样子吧,我们写个契约,蟆哈井的使用权我们购买一百年,所有权还是归继续你们戴家,可行?”"
“这个我得好好想想……”潘氏有点心动了。
于是,厅屋内一片寂静。麒施心想,你们戴家欠了我们那么多的银子,不会是乘机狮子大开口吧?
“一百年太少了,得五百年才行。”潘氏突然说。
“弟妹,你这不是开玩笑吗?自始皇帝以来,历朝历代哪个王朝有五百年的气数?五百年后清和王国可能早就灰飞烟灭了,谁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必晟老爷子根本还不清楚潘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哥哥,看把您紧张成这个样子。我的意思您不明白吗?”潘氏笑道。
“不明白。”必晟老爷子摇摇头。
“山林不卖,只送蟆哈井,一分钱都不要。作为韦萍的嫁妆。”
“嫁妆?弟妹,你这是何意?”
“老哥哥……我曾想将韦萍许配给世侄,可是那丫头死活不肯,哭哭啼啼的,许久都不理我。后来我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她才道出了原委,嫁到凤头寨可以,但是有两个条件,第一、她要嫁给今年春节舞龙头的那个后生;第二、什么嫁妆也不要,只要蟆哈井……”
“娘,您说什么呀?我才十六岁,不想这么早早的离开娘亲。”韦萍羞答答的说。
“闺女,我说错了吗?”潘氏笑道,“只是那个舞龙头的后生是谁,我不得而知。”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必晟老爷子看了一眼只顾扒饭的麒施。
“少东家怎么会和那些种田的泥腿子混在一块闹春节?不可能的!”韦萍不停地摆摆手,说什么也不相信坐在身边的麒施就是那个舞龙头的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