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上,烤着肉,一旁放着一盘冻柿子。
“问我之前,先把你们想的先说了,昨天那个增兵减灶的建议,我算是见识到了,我可不想的好好一场功劳,最终变得虎头蛇尾,我的初衷你们知道,我无所谓,伤到我姐姐,休怪我日后一言不发!”
方程抓过一个冻柿子,狠狠的啃了一口。
甜!
又脆又甜的冻柿子,北境特色水果,想吃一年也就那几日,错过了就要等来年。
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大司马收起心中想要考量方程的念头,接触不多,可经年老道的眼力下,方程是怎样一个人,他多少还是能看出的。
没女帝护着,这种人出现在大司马面前,先一顿物理教育再说别的,眼下他只能先走完方程安排的路。
看着方程吃冻柿的摸样,女帝,夏算盘也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进行补充,不过方程吃完,三人无不发现方程脸色越发怪味。
怪味神色落入眼中,配上方程一言不语的姿态,大司马心中冒出强烈的动手冲动,“有问题你就直说,不要用这种眼神盯着老夫!”
擦了擦嘴,方程笑道,“不用继续说了,我已经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宋人照猫画虎,你们是照宋画猫,根子都错了,你觉得从错误身上学到的东西,它能对的吗?”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方程耸了耸肩,“你们不就是想了解什么叫经济战争?看能否效仿,进而强国?”
闻言,女帝,夏算盘,大司马纷纷点头。
相交于术,他们更想明细道,多年来只要有利于武朝发展的法子,武朝官员都很不将其学到手。
不同于其他五国的朝堂,官员以乡土,师生化为派系,武朝内还存在另一划分,那就是变法。
变法之思,遍布朝堂内外,人人都有通过变法强盛武朝的心思。
朝堂三品以上官员,九成都贴有变法的标签,其中有的成功有的失败。
或许因为自身参与,了解过变法的难度,这些大佬才联手压住了中下层官员变法的冲动,避免武朝成为一缝合怪。
但中下层官员想快速上位,还是得通过变法。
昨天他提的经济战争,进出口陷阱,这些新颖却剖析了宋朝经济强盛的底层理论,无疑是一枚香甜的诱饵。
这不,火急火燎将对策工作做完,便有人来到他面前了吗?
大司马反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武朝想要强盛国力,宋人还想强军兴国呢?可宋人他强的起来吗?他没那个能力知道吗? ”
“一杯酒解了兵权,根子也已经歪了,一朝又一朝换了几代君主多少宰相,他改过否拉?现在这一批他能打吗? 宋朝湘军又是什么鬼?赵佶他没那个能力!有能力,宋人会把脑子放着经济上?”
“换我要是有能力,哪有功夫跟人玩阴谋,一拳将人打死不好吗?”
“傻子都能看的出来,宋人图谋在打,本质还是为了自保,来年占了并州是假,真的还是为了河西,宋人也怕武朝休整后,反手给他一个大逼斗!”
外人不在,他直接喷武朝,外人在他只能喷宋人,但道理是一样,宋人想强军难,武人想光靠几个理论,强盛国力也难。
“真怎么难?”女帝微微皱眉。
经过了一夜思量,女帝越发觉得,方程那套东西是能够强盛武朝,给宋人大逼斗还在准备,可当下却被方程的话抽了一脸。
“姐,大道理是没法当饭吃的,一家兴旺要群策群力,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一国强盛要修内功,功力不足,妄想走捷径,最终的一切只会是空中楼阁!”
“宋人为防备武将做大,选择了捷径,可同样的问题,武祖,成宗,元宗,三位先帝是怎么做的,你们难道忘了吗?”
武祖,武朝开国皇帝,冀州,青州的疆土就是他打下来的,奠定了武朝北境强国基石。
成宗,六征并州,三伐草原,九战九胜,是赋予了武朝军队军魂的存在。
元宗,一手军政平衡大法,内定规则,外吞并州,留下并州百年之祸,但也给武朝带来规矩。
这三位在军政上从没走捷径,要不是北境先天有缺,每年要经历一场长达四五个月冬歇,如今的武朝就不仅仅是北境大国,而是九州绝对的霸主。
沉吟片刻,女帝面带不甘的问道,“难道就一点机会都没?”
近年来,财政上的问题越发严重,早已不复百年前气吞九州的姿态,再不做改变,曾今的猛虎就将被拖成病虎,甚至是死虎。
宋人敢打武人的打主意,就是因为武朝综合国力连年下跌。
不说多的,早个十几年年,面对时刻处于满饷状态的武朝大军,你看宋人敢不敢?
“机会当然有!”
方程笑道,“偶尔走一两次捷径可行,只要别想宋人那般,形成路径依赖就行,朝中推出两个方案,都是短期内最好的办法,但长期必有祸!”
大司马懒得自己去想,开口直接问,“祸在何方?”
“人心贪婪,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念想!”
“为了活命,青州本轮选择了割肉,但渡过这一劫之后,青州又将怎么想?”
“与军,金钱不仅仅是财富,更可腐蚀人心,军队本该存粹,兵卒无心,当兵吃粮天经地义,谁家的粮当谁家兵,将领走私换取钱粮,本就是擦边之举,此事不究反因短利而不见,长期以往青州边军,还是武朝的军队吗?”
“与官,升米恩斗米仇,二三十年之后,老一辈的死去,敬畏感恩不在,青州士族只会看到原本属于他们财富被人掠夺,长期以往积怨累加,终有暴雷的一天!”
“届时,青州一地,官,兵,财三者合一,敢问到时朝堂如何解决?”
啪!
果盘落地,瓷盘碎,柿子滚,三人都傻了。
并州割据的问题,四年前刚刚解决,为此付出了多少,在场三人谁不清楚,本以为借此可解决青州边军的问题,没想到因此放出一头饿狼。
解决并州已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二三十年后,老一辈不在,再来一轮青州之祸,到时朝堂还能赢吗?
这一答案,谁心里都没底。
总不能指望,后世的官员,能有本朝的胆魄与运气?
就算有,其余五国错过一次分裂武朝的机会,历史重演他们还能没准备吗?
青州不是并州,其是武,宋,明三国边界,真出了乱子,三韩指不定都要插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