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树上读书的少年,兴致油然而生。刚刚来时的郁闷此时一扫而光。有玩伴了!我兴奋的想,忙跑过去询问他的名字。
“那个,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这个人估计也是这个书塾的学生吧!
树上的少年淡淡的翻过书页,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一见面就碰到壁,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看着这个宁静美好的少年,正准备忽略掉那一点尴尬,继续询问。忽闻旁边的门嘎吱一声,寻声望去,正是那教书李老先生,从屋子里出来了。
这个李老先生平时会到咱家屠店里买肉,每次特别喜欢点两斤五花肉,在爹爹切肉的功夫,还会到隔壁酒家接一葫芦酒,还弄点花生米,用李老先生的话来说,但凡在创作时有一壶酒,有一粒花生米,有一碟回锅肉,那才是美的很咧!
我平常就坐在那卖肉摊旁边,偶尔爹爹忙时打下下手,或者直接切肉,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虽然不穷,但是我是想跟着爹爹学手艺做屠夫的。闲时就听着李老先生和旁边几家店主扯淡,爹爹听不懂只能笑笑,他也不像田大婶子家的哥哥,满嘴之乎者也,用娘亲的话来讲,就是照本宣读。李老先生虽然看起来不是着死理的人,也开着书塾,但就看他那零星半点的学生,还没有跟着娘亲学绣花的女孩多时,我对李老先生的感觉,也就不是太靠谱。
我这边虽不喜他,可不知为何,李老先生对我却喜欢的紧。
每次他闲谈之后回神,瞄到我,就会说着同样意思的话。
“杜家小辈,你可真有福啊,有这么一个机灵聪明的女娃娃!”这时李老先生还会趁机塞给我一块糖人,也因为平时娘亲管我特别严格不给我吃糖,我馋着老先生的糖,才会任由他此刻摸我脑袋。
本以为和李老先生的交集只限于此,奈何一次娘亲来给爹爹送饭,正好碰到买五花肉的李老先生,礼貌客气的闲谈几句,好像谈到一些书上的东西,李老先生大喜,惊奇打量着娘亲,啧啧称赞:“真乃奇女子也!如此才学。怎会落到这样的村庄?”
娘亲道:“不敢当,李老先生谬赞了,只因家道中落,再从幼时就喜村庄好风光,就住到这了。正好碰到对我好的外人,这种生活也算是不错的了。”
原本全程云里雾里的的爹爹这句话也听懂了,害羞的摸了摸头,嘿嘿傻笑起来。
娘亲娇嗔瞥了他一眼,他才收住。
李老先生并未看到此景,只是若有所思点点头,叹气:“哎,世道无常啊。”
李老先生拿着肉回去时,正好店旁看我和酒家小孩卤蛋玩羊拐子,塞了一块刚刚买到的糖人给我,在卤蛋委屈讨要的眼神中摆摆手,离去。
李老先生虽然平时待我极好,但零嘴平常就是比较便宜的糖人了,不会再多一点,抠门也是他比较闻名的一点了。
临走时还嘀咕了一句:“杜家小娘子如此才学,小翠这孩子又聪明机智,好好读书肯定也会成为第二个的杜家小娘子的吧!”
“哎呀!还有一个东西,杜家小辈,我先走了啊!”提着衣摆急匆匆的就走了。
而娘亲恰好听到这句话,陷入了深思,所以才有一开始家里人合计对我说让我去书塾读书的画面。
平常有糖人加分,这次还怂恿我读书,要不是有这个小哥哥,我才不待在这里呢。读书是要的,但李老先生你也别想安安稳稳的让我读书呀。
“狗剩!狗剩!快过来!”李老先生没有看到矮樱桃树后的我,叫唤树上看书的少年。
狗剩?狗剩?!我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李老先生你怎么那么上道呢?
“原来你叫狗剩!你好狗剩!”我笑起来和少年打招呼,李老先生你太好啦,那我就不准备把你胡子剃掉吧,暗暗收好自己带过来的小刀。
树上的少年认命的合上书本,跳了下来,走到李老先生的面前:“什么事,爷爷?”
爷爷……他是李爷爷的孙子吗?姓……李?
爹!娘!我一定好好读书!顿时,我对未来充满的兴趣和向往,也许书塾也不错,其他的念头就放一放吧!
“哎,你是小翠是吧?”老先生忽然看到了救星一般,看到了站在树的我。
“对,爷爷,我是小翠。”我立马跑到老先生面前,先叫上爷爷再说!嘿嘿嘿!
“来来来,你过来!”老先生把少年扳过来,把他手中书抽掉,又牵起我的衣袖,将我的手放入他的手中。
“狗剩啊,你好好照顾小翠,你爷爷我呢,去买下笔和纸。”
“昨天不是才说去买吗?”少年眉头微蹙。
老先生干笑,搓着手:“这不是因为遇上了几个老朋友,喝了点酒,就玩了吧嘛。”
“爷爷,你去吧。如果再不是去买纸和笔,今天你就别想吃饭了。”少年抿着嘴,表情严肃。
“哎!一定!一定!”老先生应付着,跑走了。
待目视老先生背影都看不见了,少年坦了一口气,才认命似的正视着我:“那我先带你在这里四处走走。”
“好。”我很乖的!
少年牵着我的手并未松开,在前面带路,一个一个地方给我介绍。
“这是书房,平时我们在这读书。”
“这是厨房,我们午时自己烧着吃,下午才回去。”
“这是茅厕。”
“这是水房,平时想喝水到这里来。”
“这是杂物房,这件衣服是虎子几年前摔到泥水里替换的,已经洗好了却忘了来取,现在也穿不上了就搁这了。”
“这是爷爷的睡房,对面是我的。”
“这是后院,种些菜和放柴火用的。后门通往山路,山路复杂危险不能去。”
“……”
“……”
走了一会,我渐渐被这些吸引,一个问题也随之慢慢涌现。
“这个书塾,不是还有几个人嘛。”
少年点了点头。
“田大婶子的哥哥本来也在这,但是去考秀才还有一些事,已经不在书塾了,嘎子哥去跟着他家舅舅经商了也不读了。就是刘虎子和程柱子帮家里农活了,过几日便会过来。还有就是……”话语一顿,眉头微蹙,“以及镇上王富贵家的小姐,几日后也会到。”
“哦~”我点头,这个王富贵的女儿,好像不太简单呀。。
“你,不准和她玩,知道吗?”少年冷冷的道。
“为什么呀?那我和谁玩。”我撇起了嘴,这么多人,就只有这个女孩子,现在就划清界限了吗?
“不为什么,我陪你玩就行了,还有其他人,不要和那个王家小姐玩就行。”少年眉头皱的更深了。
好吧~
“那现在我要做什么呀?”书也没有,先生也没有。
“随便玩吧。”少年把刚刚被李老先生放在一边的书,又拿了起来。
我转头,看向他刚刚坐的樱花树。
这个樱花树是个矮脖子樱花树,坡度缓,爬起来还不费力。
“那我们一起到上面玩吧~”
少年眼眸暗了暗,思索片刻,终于道出一字。
“好。”
走到樱花树下,他三两下就上去了,随后回头拉我。
我也就搭着他的手跟着上去了。
现在正值三月,樱花飘飘扬扬,甚是好看。
上面居然还有茶壶和茶杯。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征得同意后,拿起水壶就倒进茶杯里喝茶。
本在一旁翻书的冷冰冰少年,嘴角突然扬起一抹笑意。
“唔!是蜂蜜茶!真好喝!”真是不错的茶呢,人,不错,笑起来……也好看。
我就这样看着他,再加上袅袅轻风扬起少年的碎发,搭配空气中散发的樱花香味,美茶,美景,美人,这种读书生活,可真是太惬意了,也许在这里读书,或许,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