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余一直以来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他从小都没得到过别人的爱，包括父母。

今天他被年级主任拉去谈话的事情，有很大的可能会传唤到家人的耳朵里。不过他习惯了，不管他做得好不好，最后总会被拿来数落。

所以，在走出教务处的时候他开始犹豫了。

高挑的背影站在门口犹豫不决，指甲深入掌心不自知。陆之余的心很乱，他回头：“老师，可以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家人吗？”

年级主任也愣了一下，因为陆之余眼里流露的情绪过于复杂，他读不懂，不过他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他只是调皮了些，并非是个坏孩子。

“好孩子，我答应你。”年级主任随即挥挥手让他回去。

陆之余点头道谢，但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是他的错，他不会推卸，反而负责。

回家的路很长，跟他一路的同学也没想着等等他，这种小孤独他不知道承受了多少次。

他们的家是森永市三年前才开发的一处新小区，那年冬天的时候，容姨拿出全部的积蓄买了一个三楼的一室三室，他们一家四口在前年冬天到来前迁了进来。

说是一家四口，但其实陆之余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外人。

爸爸，容姨和小煜，才是完整的一家。

然而还未到家门口，已听到小煜排山倒海般的尖叫。

他的心一紧。

推开房门，地上毫无疑问的一片狼藉。容姨正在厨房做饭，红色的长裙背上浸满了汗水。而小煜正骑在爸爸的身上，咯咯大笑。

“儿子，好儿子，你看看你爸，你看他像不像大象？好不好玩？哎哟儿子……“容姨切着菜，笑嘻嘻道。

“大象大象！”

四岁半的混小子挥舞着嫩藕节似的手臂，抓着爸爸的头发一顿乱挥，衣服也在玩耍中掀乱，露出了圆滚滚的小肚皮。

“我回来了。”

陆之余轻轻推开家门，风轻云淡道。

容姨做好了饭，那对父子俩才迟迟上桌，一家子人就坐在一块吃饭，气氛变得死气沉沉。

唯有小煜挑食乱叫，容姨教育一番后他才乖乖吃饭，陆父不吃，他单单喝点白酒了事。

陆之余夹了点土豆丝，薄唇微微开口：“爸，下周要交画室的培训费了，三千。”

容姨一听，刚才风平气和的脸色都变了，她的反应很大，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三千？”

“嗯。”陆之余应了声。

“那你怎么不去抢呀？两个月就要交一次，再加上买颜料的钱，我们家怎么负担得起！你努力努力就能考上大学，非要做什么艺术生！”

容姨是吃了火药，嘴炮不带停，她指责他，他逼迫他放弃自己的梦想。

陆父不敢说话，在他们的争论中他如同一个外人，事不关己。或许，他是在怕容姨把炮火又移到他的身上。

他是个懦弱的男人，无法帮助自己的儿子，甚至，要被他的再婚老婆控制了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