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尘归尘土归土

谷雨在朝着高空飞射之际，随意神识一扫便发现了飘飘欲坠的叶千俩人。她有心过去，随意出手便能将那女弟子杀掉。可一想到身旁的少旻，不得不将这心思隐藏。何况，此次攻打青峰门，不就为了那宝药的炼制之法吗？那个肉体凡胎的弟子暂时不能死！

少旻也看到了让内心大为火热的空灵之体从自己身旁落下，但和头顶上那威势骇人的法宝比起来，叶千不过是可废物回收再利用而已。

高空之上，乌黑色的青峰还在继续攀升，仿佛要冲入九天之上。青峰崖的整齐断壁前，侏儒男人一拳一拳的砸在自己胸口，每一拳落下，心脏处的迷你青山便闪烁一次，随即增大一分。

侏儒男人突然睁开双眼，眼中两道精光一闪而逝。他感知到下方的俩人已经飞速接近，随即一口精血喷出，落在脚下的青峰上。侏儒男人本就矮小，和这高耸入云的青峰比起来，显得微不足道，而当一口精血喷薄落地，这乌黑的山峰居然陡然一亮，一层清濛濛的光辉由内而外，朝着四面八方四射开来。

所有被火焰焚烧过的痕迹都一层层剥落，露出了这青峰本来面目。整体陡峭而光滑，全身上下青光流转，让人眼前一亮。在侏儒男人对面的悬崖峭壁之上，青峰三个字金光闪闪，一眼看去有摄人心魄之感。

“既然走不了，今日就算死，也要拉你们陪葬。”侏儒男人说完，手上掐诀，嘴里口诀不停。接着，他脚底清辉浮现，托着整个人朝着青峰外面飞去。

“落！”一声厉喝从他口中爆出，随着单手一指。青峰上升之势不再，反而从高空之上化作下落。

巨大山峰下方，两道遁光陡然停住。谷雨和少旻二人显露出身形，头顶上传来阵阵轰鸣声，甚至大有越演越烈之势。俩人不知经历多少风雨劫难，可在抬头看去后依旧是心惊肉跳，面色发白。

俩人二话不说，仅是对视一眼，便默契无比的化作两条线条分两端逃窜。

青峰山，山底宽阔何止百丈？本就沉重无比，外加有侏儒男人掐诀催动，更曾其下落之速。两条遁光即使快到了极致，但刹那间青峰山已经追击到头顶。

谷雨心下一沉，身前还不知道有多远，反正入目之处一片黑暗。托大了，没想到这法宝居然如此厉害，甚至术法都未曾显露，直接强行镇压。谷雨的身形变得凝重起来，空气变得粘稠，四面传来阵阵压迫，遁速减弱，身形凝滞。

“啊！”无形 的压迫感让这身形娇小的萝莉口中发出一阵惨叫，嘴巴，眼睛耳朵里面已经有血丝渗出。感到全身上下的骨肉在发出咔咔响声，似乎随时会断裂。

难道今日就要在此陨落不成？一想到身死道消，谷雨心下一狠，手指翻飞。掐诀完毕，两个指头飞速插入自己的双眼中，一阵惨叫从她口中传出。血泪满面，配合上口鼻流血，原本娇嫩无比的小姑娘，此刻变得凶狠血腥起来。

“涅槃！”两个字从她口中发出，从眉心冒出一朵火焰，继而飞速传遍全身。整个人化作了一团火焰，老远看去，如同是纸扎人正在焚烧。

一声清脆的鸟鸣从火焰中冒出，活人从头到脚燃烧着化作了一只巨鸟。这鸟头顶上带着顶花，羽毛由火焰构成，尾翼是一片拉长的火苗，三只爪子踏立虚空，艳丽异常。火焰熊熊燃烧，i将周围所有的黑暗与压力都驱逐开来，甚至空间出现丝丝褶皱。

巨大鸟儿两只眼睛里面显露出几分惊喜，接着金色的鸟喙仰天而起，鸟喙开合，一团金色的火焰从中喷薄而出。火焰将所有的黑雾点燃，青峰下面一片火海。

而另外一端，少旻的遭遇和谷雨分毫不差。灰色遁光突然停滞，头顶上的青峰携带万吨重力落下。在这般蛮力之下，一切的术法，符纸都显得萎靡可笑。

背后传来了一声惨叫，那是谷雨受不了压迫已经开始准备涅槃。少旻那一双死人眼中一阵灰蒙蒙 的光辉转过，继而整个人变得虚幻起来。一阵灰光闪过，整个人变得呆板而死寂，仿佛是刹那间被无常勾走了魂魄一般。

与此同时，鸟鸣响起，接着火焰铺满了整个青峰山底，包括少旻在内。少旻的身体，仿若被纸糊的一般，火苗还未曾焚烧到此，居然自己从脚到头的烧起来。不过火焰却不是寻常见到的那般金黄色，反而充满了阴森的绿光，仿佛来自幽冥深处的鬼火。

金色的火焰，带着可焚烧夜空的高温，将青峰山托住，不再落下。巨鸟身体重获自由，巨大的羽翼张开，一条条火焰从它振翅之间飞出。扇动翅膀，拖出巨大的尾翼，掀动火海，发出阵阵巨浪，声势可怕。

青峰之上，眼看着脚底下的巨山停住了落下之势。侏儒男人眼中厉色一闪，口中再次喷出两口精血落向青峰。同时，他化作一道绿光，就此消失在高空之中。

得了这精血浇灌，青峰光芒更甚。山底的火焰刹那间消失不见，本来震动翅膀朝着外面狂飞的火鸟再次被定住身形，双目之中写满了不甘之色。

“啾……”巨大的鸟喙张开，没有火焰喷出，发出一声悲鸣惨叫。头顶上的山峰便再次落下，携万钧之力，带着火鸟冲撞向山谷大地。

没有奇迹出现，青峰稳稳落在地上，大地如同水纹般起伏，逸散到远处。一圈圈的起伏连绵，接着是一圈圈的深谷凹陷，从高空之中看去，地面好似成为了一个箭靶，而最中心便是高耸的青峰。

在青峰落地之前，柳絮悬浮在半空，头顶上那滚滚而来的压迫感，让她感觉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甚至有些失神，忘了如何闪避。

“走！”侏儒男人突然出现在她身侧，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化作绿光朝着远处飞射。

叶千觉得天似乎变得更加黑暗起来，星星月亮全都消失不见。头顶上有滚滚雷鸣，抬头却是一片漆黑如墨。

继而一片火海在头顶出现，巨鸟接着发出悲鸣，这光芒洒落开来，整个大地如同白昼般明亮。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两个人影出现在叶千一侧。侏儒男人又是单手一抓，提着叶千的肩膀便朝着远处高空遁去。

巨峰终于落下，地震还在朝着远处传播。方圆几百里之内，全都受到波及，山石滚落，沟壑开裂，河流改道，房屋倒塌。小镇外加村落，一时之间死伤无数。

当烟尘散去，三个人从空中慢慢落下。叶千被侏儒男人提着肩膀，一旁的柳絮驾驭自己的长剑。

“就这样结束了？”叶千惊疑不定的问道，说起来都有些恍惚。这一场法斗，比他两辈子的经历都要丰富。

柳絮一言不发，看着满目疮痍的山门，甚至有几分悲切。

“咳咳！”侏儒男人突然咳嗽两声。叶千偏过头看，发现原本精瘦干练的男人，不知不觉间形如枯槁起来，面黄肌肉，眉发皆白。

站在刚刚形成的环状小山脉之上，夜风从远处吹拂而来，头顶上月亮依旧明亮。侏儒男人盘坐在地，低垂着头，似乎无比的倦怠。

“老祖，你怎么了？”柳絮十分关心的问道。“弟子这里有养心丹……”说着，她的手上出现了一个洁白玉瓶。

侏儒老者艰难的抬起头，看着柳絮的行径，露出欣慰的笑容。“用不上了！强行提升等级进入结丹期，用往后的几百年寿元运用了一次青峰山，什么仙丹妙药也无用了。只是可惜了我青峰门的几千年大业，居然葬送在我的手里，九泉之下，无颜面对列位老祖。”

叶千静静的看着，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这太上长老身上的那死亡气息。他之前看不起这太上长老，认为不该抛弃山门基业和弟子自己跑路。可最后，人家用寿命操控青峰，最后还拼尽最后的气力将自己和柳絮护住。叶千心生愧疚！

如果不是最后带着他飞入高空，别做被那巨峰砸一下，就是那一圈圈逸散出去的浪纹，也足以让他粉身碎骨。

“最后了，我有些话交待给你们。你们都是我青峰门极为出色的弟子……”说着，老者的眼神看向了叶千。

这眼神让叶千心底愧疚更甚，他可不止一次想投降。

“你们要好好的活着，修炼有成之日，光复我青峰门。至于空灵之体，并不是无解……都是同门师兄姐弟，切莫伤了和气，一切以和为贵。外围逃命出去的弟子，以我所料估计最终也所剩无几。日后你们可按照掌门所约定之法汇合。”

说到这里，老者突然站起来，眼神中一阵光亮。身形居然凭空高大几分，快和叶千一般高。他的眼神看向了远处高达百丈的青峰山，眼神中充满了眷恋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