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天羽之巅，黑云密布，紫电蕴结。

号称万妖盅的天羽山几乎没有修仙者敢擅自闯入，传闻妖物横行，活人止步，修仙者亦然。

寸草不生的天羽山巅尸横遍野，尸堆中还有好几头妖兽尸体，尸堆之上矗立着两个人影，在雷光衬托下宛如两尊魔神，踏着万千尸骨，孑然于群妖守护的天羽山颠。

这名身着玄衫的男子名为牧遣云，手中握着一管长笛，周身长衫被风吹起，看不清的脸庞上似乎带着一丝苦笑。

他对面站着的男子名为沈天枢，一身无可匹敌的赤血鳞甲，手中灵剑在寒风怒吼下发出凌厉的剑鸣之声，剑气更是锋芒万丈，他那张坚韧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双眼注视着牧遣云。

十年未见，再见却是你死我活。

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疯狂厮杀，牧遣云一年之前进入了天羽山，为了天羽山传说已久的上品灵草凤凰血，一种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疗伤圣药，他寒毒越发严重急需救命。

而沈天枢率领三玄门弟子千辛万苦踏入天羽山，也是为了凤凰血而来，可凤凰血只有一株，沈天枢不想和牧遣云动手，但是他小师妹中毒许久也需要凤凰血救命，这次奉掌教之命来取凤凰血，所以他不能让给牧遣云。

牧遣云也想活，他自然也不肯把凤凰血让给三玄门。

于是双方开战，牧遣云原本不敌三玄门这群名门正宗高手，但恰巧这里是万妖盅，聚集无数妖兽的地方，牧遣云从小修炼的驭兽诀在这里得到了超强发挥。

结果一场血腥杀戮，除却他们两位金丹期修仙者外，已没有一个活口，牧遣云杀光了三玄门弟子，沈天枢不得不拔剑相向。

“十年过得真快，”牧遣云望着遍地尸体，嘴角挂着一丝笑，“听说你离开雪原后加入了三玄门，三玄门掌教座下是不是有个女儿叫白风铃，听说小小年纪早已经是筑基后期修仙者，而且长得非常好看，我还听说几年前三玄门和玄阴宫大战，你表现出色，三玄门掌教给你俩定下婚约，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

“成亲的话记得请我喝酒。”

沈天枢望着牧遣云，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这十年我本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谁知道老天总喜欢捉弄人，在这蛮荒之地，妖物横行的云山之巅还能遇见你。”

沈天枢动了动嘴唇，“你一定要凤凰血吗？”

“来天羽山还能为了什么，我自然是要凤凰血的，你也想要凤凰血对吧，听说白风铃受了伤，三玄门与玄阴宫前几年接连开战，你们虽然大获全胜，但你那位才貌双绝的小师妹中了玄阴宫的血金蛇毒，命在旦夕。”

“你……你要凤凰血何用？”

牧遣云没有回答沈天枢的问题，自己朝着天羽山悬崖走去，凛冽的寒风吹得他长发飘散，沈天枢将灵剑插在地上，跟着牧遣云走向悬崖。

“遣云，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

沈天枢动作极快，一把抓住牧遣云手腕，两人都驻足在悬崖口，往前再走一步便是万丈深渊，传闻天羽山深渊之下有万千妖兽，别说是金丹初期的牧遣云，就是元婴境界大能一旦掉下去也必死无疑。

牧遣云望着眼前的云天之景，不免放声大笑。

沈天枢和牧遣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然而有一天沈天枢得知自己的杀父仇人便是牧遣云父亲，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于是离开了雪原，从此二人形同陌路，已经十年未曾见过一面。

沈天枢这十年来潜心修炼，七年前突破金丹中期，并且在数次散修大比中脱颖而出，被三玄门长老看重招揽为核心弟子，三玄门掌教见沈天枢沉稳坚韧，在玄阴宫一战中表现突出，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有了三玄门的修炼资源做靠山，沈天枢目前已经达到了金丹后期大圆满修为，在同龄者中已经是巅峰实力。

而牧遣云则走上了一条完全不一样的道路，他一个人背负起了家族灭亡之仇，但复仇之前，他更想要活下去。

牧遣云苦笑了一声，“是我父亲欠你们家的，你可以随时找我要回去，但凤凰血我不能让给你。”

“如果我硬是要呢？”

牧遣云挣脱开沈天枢，手腕已经被他捏出了好几条血痕，“看得出来你很在乎她，只是你有你要救的人，为什么我不能有我要救的人？”

牧遣云很要强，他绝不会用自己的悲惨来博同情，沈天枢一旦知道他体内寒毒复发，有性命之忧，一定会把凤凰血让给他。

可他才不需要别人的施舍，凤凰血他要靠双手抢。

“你要救谁？”

“与你何干啊……”

牧遣云抬手以玄法召唤出储物戒中的武器，那是一管七寸长的玉笛，寸寸结丝盘口，牧遣云遁入空中，将玉笛落在嘴唇上，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奇异的灵力，刹那间引动风云，席卷了沈天枢。

“非要动手吗？！”

沈天枢一声怒吼，朝着刚才插入地面的灵剑张开手，那柄剑吸入手中。

牧遣云催动的风云夹带着血腥气，是从那堆尸体里传来的，沈天枢双手握着剑柄，剑气慢慢溢散开，他望着空中牧遣云，十年过去，却不知当初躲在他背后的牧遣云早已经突破金丹期，而且玄法精妙。

风云涌动，带着肃杀之气的风流割破了沈天枢的脸颊，血液慢慢渗透出来。

沈天枢却迟迟没有动手，“遣云，凤凰血给我，我便不动手！”

“我杀光了你们三玄门弟子，你视而不见？”

“我说了只要你把凤凰血给我，我不想和你打！”话外之音，那些弟子的性命他压根就不在意。

牧遣云放下笛子，冷冷哼笑道：“这算是警告吗？你要救你的女人与我何干，怎么你要用三玄门核心弟子的身份威胁我，还是用你金丹后期的修为碾压我，我承认你很强，可是我不在乎！我没有那么好心，凤凰血你想也别想，你别以为我还是当初的牧遣云。”

沈天枢歇斯里底地喊了一声，“我不想动手……”

“你还不明白吗？许多时候我们都身不由己，我不知道我父亲为什么会杀了你父亲，我也不想有兵戎相向的一天，可惜这一天还是来了，出手吧！你杀了我，我不会恨你，因为我也不会放弃凤凰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