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晓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和现实如出一辙。
父母早逝,寄养在叔叔家里,整日被婶婶和堂妹打骂讥讽,饭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
还要被迫打四五份工,赚来的钱,全让婶婶给堂妹报绘画课、钢琴课了……
就算她这样尽心尽力。
可婶婶,居然还狠心地想要把她卖给别的男人。
那一晚,她死命地挣脱,却意外地扑进了一个矜贵的身影里。
……
梦很快醒来,她的手心都沁满了冷汗。
只是,她以为梦醒了以后,还是一样会回到那个十平方都不到的杂物间里,没成想一睁眼却是温暖雪白的房间。
窗前漫游着爬山虎,一片生机盎然。
“陆小姐,你睡醒啦,快吃饭吧。”护士小姐姐温柔地将午餐推到了她的面前。
陆时晓错愕不已。
昨天她误打误撞地进了这么个病房,抱着放纵一把的心态住了进来。
可她没想到,这一切居然都是真的!
“谢谢。”
陆时晓闻着饭菜诱人的香气,看着精致饱含色泽的美食,再也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
医院的饭菜怎么这么香呀!
要比家里的剩菜剩饭强一万倍。
“陆时晓那个贱人就住这里?玛德,这个狗娘养的东西也配!”
门外,忽地传来粗狂的女声。
陆时晓夹菜的手一愣,筷子险些没抓稳。
噩梦,这就来了?
“砰。”
门被野蛮地撞开,一个身材肥壮的女人叉着腰挤了进来。
她横眉竖眼,尖酸刻薄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反胃。
“呕……”陆时晓一时没忍住,有些干呕。
“你个贱种,看到我反胃什么?”
刘艳民倒吊三角眼,高高的颧骨因此而挤在了一起。
她四周环顾一圈,“乖乖,狗日的居然敢住这么好?我告诉你,这个钱我可付不起!从你爸妈的遗产里扣!”
提到陆时晓的父母,她便有些激动,“婶婶!”
“某些人还知道我妈是她婶婶啊!”陆念念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吊了金龟婿,记不得咱们这个家了呢。”
陆时晓看到那张做作的脸,心底一阵恶心。
她强忍着胃里天翻地覆的感觉,双眸怒睁,“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走!”
“哎哟,还嫌给我陆家添的光还不够嘛?有男朋友还乱搞,这下怀孕了找不到爹,看你怎么收场!”
陆念念嫌恶地翻了个白眼,转身对着刘艳民撒娇道,“妈,你说咱们陆家出了这么个孽女,赶紧带回家关起来吧!”
“你说得对。”刘艳民忙不迭地上前,一把拽住陆时晓瘦弱的手腕,“贱种,快跟老娘回家,看我不打死你!”
“放开我!你别碰我!”
恶心的感觉持续地奔腾着,涌上喉头时还带着几分腥涩。
陆时晓挣扎着,却没有多少力气,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她从床上拽到地上,她第一反应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这么高,她要是摔下去了……
“老娘还治不了你了是吧?”
刘艳民一时气恼,撸起袖子,粗壮的手臂一把向陆时晓的头上挥了过去。
不!孩子!
破风声猎猎地响起。
一刹那,那双手却在她的耳畔稳稳地定住。
紧接着,熟悉而又陌生的低沉嗓音响了起来。
“我看谁敢动她!”
这声音!
是他!
陆时晓从颤抖中脱身,抬眸看着眼前护着自己的男人,如天神雕刻般的冷峻线条塑立在完美的侧颜里,幽暗深邃的冰眸散出一缕寒光,不难察觉男人由衷的怒意。
和她一夜春风的男人,就是他!
“妈的,你就是陆时晓的姘头吧?”
刘艳民不气反笑,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叹道,“长得这么好,怪不得这个贱人愿意为你生孩子。先跟你说好,这个什么病房的钱,你给我掏了!怀孕的费用,精神损失……”
她的声音渐小,因为她感觉到面前男人散发出来的寒意,强大的气场冷冽四方,几乎能把人冻住一般。
“说完了?”
傅冀年漠然地开口道。
他只觉得十分呱噪。
“说、说完了!你可不能赖账!”刘艳民没忍住抖了抖,咬着牙才勉强在男人面前撑住。
然而一旁的陆念念眼睛都快看直了,她愤愤不平地瞪了一眼陆时晓,随后走上前娇滴滴地开口。
“这位先生,你可能不知道,我姐姐有男朋友了……”
“够了!”陆时晓闻言,虚弱地打断道,“林宥他早就不是我男朋友了。”
“啊?我怎么记得昨天他还是你男朋友呢?还是说,姐姐你根本就没有告诉面前的这位帅哥,你脚踏两只船啊?”陆念念不停地添油加醋着。
她就是嫉妒,凭什么陆时晓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居然能钓到这么好看的男人。
她就不信,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被带了绿帽子。
“脚踏两只船,又如何?如果两位还想要对她有什么不敬的语言,我相信警察会教育你们的。”
淡然诡冷的语气让陆念念一下子僵住了。
这个男人,听不懂人话?!
陆时晓有男朋友还勾三搭四,这他都能接受?
“你威胁老娘?”刘艳民撸起袖子,粗狂的声音撕扯开来,“你个小白脸,今天我非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外面便闯进来一行身着制服的男人,将她反手扣在了桌子上,“傅总,是这两个人打扰到您了吗?”
为首的男人很是尊敬。
直到陆念念听到“傅总”这两个字时,讶异的神色令她合不拢嘴。
京城里,只有一个傅家!
叱诧风云百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更甚者,傅家的继承者,傅冀年,雷霆手段不说,长得更是令全京城的女人为之倾倒。
难道说,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就是傅冀年?
“带走。”
傅冀年薄薄启唇,再没给过一个眼色。
反倒是转过身,看到病床上无助蜷缩的小女人。
明明偌大的一张床,她却只占了一个小小的角落,似乎其他地方是神圣得无法跨越的。
而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几近透明,却不难看出她五官的灵动。
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心疼。
他轻叹一口气,“你就是陆时晓?”
如果不是母亲严令他今天要把她带回去,他还真的不愿意和这种可怜兮兮的女人接触。
虽然那一夜,他已经和她有过肌肤之亲。
不过,他也是遭人陷害。
没成想,被定诊先天性不孕的他,居然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留了种。
“我是。”陆时晓微微抬眸,在对上他漆黑的双眸时,她的心底悄然一震。
脸颊蓦地有些发烫,那夜的温存仿佛就在昨日。
“跟我走一趟。”傅冀年的声音过后,房间里一片劾人的死寂。
他刀削般的眉蹙起,幽幽的眸色带着不解,“听不懂?”
陆时晓小心翼翼地收紧指尖,放在腹部,“为什么要跟你走……”
如果眼前的男人,也不看好她的孩子,可怎么办?
“回我家,养胎。”
简短的几个字,又让她的心脏猛然收缩。
就她在陆家的这个情况,说她能养好胎,就有鬼了。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气宇不凡,身上的衣物也价值不菲。
如果自己跟他走,或许还尚有后路。
为了孩子,她必须得赌一把。
陆时晓凝眸,深深地将头压下去,“好,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