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麻烦你再通融通融,下周,下周我一定交齐医药费。”赵宝卑躬屈膝,朝着妹妹的主治医生苦苦哀求。
“哼!”医生冷哼一声,大有把鼻孔与天试比高的架势,“这都是第几次了?你再不交医药费,我看这医院呀,你们也甭想待了,我们可不是做慈善的。”
“噔噔……”
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格外引人注目。
赵宝顺着停在他眼前的高跟鞋一路往上看,又直又白的长腿,盈盈一握的腰,丰腴的胸部,修长的脖颈,接着是,一张明艳却冷冰冰的脸。
李月琪。
李月琪微微抬起下巴,向医生甩去一大把钱,一字一句道:“医药费,我是他老婆,我替他付了。”
人民币如倾盆大雨般落下,医生连忙趴在地上去捡。
赵宝呆呆地看着李月琪,眼前的李月琪全身都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简直要亮瞎他的眼,视金钱如粪土的李月琪太迷人了!
她、她就是圣母玛利亚!我的天!
赵宝欢呼着伸出手想要去拜谢玛利亚李月琪,睁开眼,触目可及的是……天花板。
赵宝用手使劲敲了敲尚且昏沉沉的脑袋,原来是做梦,就说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不对,赵宝一瞬间精神抖擞,不是做梦!李月琪真的是他老婆,领了证的,合法的老婆!
赵宝回忆起不久前发生的事,都觉得像是在梦中。
赵宝,二十四岁,一事无成,身价为负,上有天国双亲,下有带病老妹,贫穷的一天不打几份工就活不下去的单身男青年。
有一天走了狗屎运进了一家名头响当当的大公司,还认识了他有生以来见过最漂亮的女生,也就是李月琪。
最魔幻的就是某一个雨后初晴的傍晚,李月琪竟然提出要和他结婚!赵宝也不是没想过李月琪另有所图,可是他三省吾身,深刻意识到自己就是那长在石头缝里的杂草,李月琪没有朝他喷除草剂,而是把他移到花盆里,他就应该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有你。
当李月琪提出让他入赘,赵宝先是应当的纠结了一会儿,接着转头看见病床上的妹妹,和边上如索命鬼的医生,他僵硬地点了点像是零件老化了的下巴。
果然,名义上的夫妻,他无权干涉李月琪的一切,他们会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入赘,从古至今,都为人不耻,要被人戳脊梁骨骂吃软饭的,可赵宝不在乎。
就不用整天为妹妹的医药费操心,不用再过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不用天天忙得晕头转向。
很好呀,太好了,赵宝努力压抑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个声音。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一定是老爸老妈显灵了,他们也心疼妹妹了。而自己,终于有个富婆看穿他表面上的倔强,愿意用钱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最重要的是,还不用玩富婆快乐火。
有一遭没一遭瞎想的赵宝磨磨蹭蹭起了床,发现他户口本上的老婆早就出门了。
她给他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今天不能陪你去同学会了,晚上我下班会顺便去看看你妹妹。
赵宝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哎,还能更敷衍点吗?”
赵宝嘴上抱怨,其实心里并不以为意,他是名副其实的上门女婿,李月琪愿意帮他负担妹妹的医药费,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大家明面上不说,但背地里都看不起他,他很清楚,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当倒插门,没出息。
但他不在乎,真的不在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过上了再也不用为钱担心的日子。有酒我亦颠,无酒乐逍遥。
虽说赵宝是吃软饭的,大可以一天天浑水摸鱼,反正也没人会说他的,可他还是勤勤恳恳上班。
下班后,赵宝就赶去了同学会。
其实赵宝原来在班上并不引人注目,他坐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他的活动范围限定在他的前后左右,他们是班上被鄙视的差生阵营。
毕了业,大家各奔东西,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为生计操劳。
赵宝当上门女婿的事在班里引起了轩然大波,难得的谈资。
“赵宝啊,来了,”班长远远地朝赵宝招手,“坐坐坐,我这有空位。”
赵宝不自在地在班长旁边坐下,班长的关系和他不过是普通同学,班长家小有势力,为人心高气傲,一向看不起他。
赵宝感受到周围齐刷刷传来的八卦目光,心里有了计较。
“赵宝,”一个赵宝已经记不起名字的女同学捂着嘴说,“听说你入赘啦!”
这句话如平地惊雷,点燃了在座人不怀好意的热情。
“赵宝,有你的呀!弟妹一定长得很漂亮吧,让你可以甘心入赘。”
“那还用说,一定是个美女,要不然大男人谁乐意当倒插门的。”
“什么倒插门,话别说这么难听,现在是新世纪了,入赘而已嘛。”
……
赵宝面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像是没听出同学拐弯抹角的冷嘲热讽。
每天上班那么累,在内在外当孙子讨饭吃,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鄙视的对象,而且还是可以站在人格制高点随意炮击的人,怎么能不好好发泄一下呢?
见赵宝完全没受到影响的样子,班长不爽,也不想再装下去了,直接讥讽道:“要我说呀,我是无论如何也拉不下来脸去入赘的,也就赵宝你能屈能伸,佩服佩服。”
班长双手抱拳朝赵宝作揖,夸张做作的姿态,引得哄堂大笑,房间内充满了一阵快活的空气。
像从前上课回答问题得到表扬一样,班长很得意,他想要更得意,于是问赵宝:“现在你在哪高就?”
“替人家打工的,不值一提。”赵宝随意地摆手。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他在替李月琪打工。也许是李月琪不能忍受自己名义上的老公名义上的职业太寒碜,于是把他丢到了李氏集团的后勤部,给了他个主管的闲差。
“说说嘛,大家老同学了,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班长不依不饶,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也跟着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