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天气。
已经热的有些难受了。
因着晚上被折腾太久,她几乎睡了一个白日。
趁着傍晚些许的凉风,文茵拿着团扇靠在了院子里的贵妃榻上。
她闭着眼,回想着宋家上下的所有细节。
但涉及的人和事情太多太多了。
不论是市井之中还是朝堂之上,她一介女子,压根就没接触过。
她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入手。
想来这个事情靠她一个人去解决肯定是不行的。
至于说找谁帮忙,宋程昱当然是第一人选。
正想着宋程昱,她不禁脸上划过一抹红,脑子里对昨晚上的记忆便愈发清晰了。
她虽然先前和宋程昱有过,但体验总归是不同的。
何况昨晚,她还是第一次。
如今身下还隐隐作痛着。
怎么会有人像牛嚼牡丹一样做那些事……
“笑什么呢?”
一声低沉浑厚,让文茵立即睁开了眼睛。
宋程昱的俊脸立即就撞进了文茵的美目之中。
她心下一惊,立即从塌上坐了起来,嘴角稍挂着的丝丝浅笑也立即收敛了下来。
宋程昱刚从练武场回来,一身臭汗,文茵闻到了味道,下意识皱起眉头。
宋程昱也不管她,大咧咧的坐在了她身侧。
文茵收了收腿,和宋程昱保持了距离,就怕那沾满了汗的衣裳染了她的绸缎。
“以后你若要进这院子,先洗澡。”
从床上醒来之后,文茵还在一直回想着宋程昱的好。
倒是忘了,前世两人之所以有很多矛盾与隔阂,大部分的原因是两人生活习惯上的天差地别。
文茵一直在丞相府被娇养着。
宋程昱一直在军营里操练着。
一个沾了点泥都要沐浴个几桶水的人,另一个则是整日恨不得用汗水洗澡的人。
她香的不得了。
他臭得不得了。
他是挺喜欢靠近她的,但她对着臭烘烘的味道,实在是无法走近一步。
所以,为了两人未来能够和睦相处,“洗澡”这道鸿沟必须给它解决了。
宋程昱脾气不太好,但对文茵还行,前世她说他时,他虽不一定会听,但肯定不会发脾气。
但现在,文茵却感受到了不对劲儿。
宋程昱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和昨晚的“想要”不同,今日的他,带着点情绪。
文茵也皱起了眉头,思索着刚才那句话是不是过分了些。
但让自己夫君多洗澡保持干净卫生,哪里过分了。
“今日状元郎去了练武场,给了我这个东西。”
今朝新科状元郎纳兰荣锦,是文茵的前夫。
也是文茵这辈子的耻辱。
眼看着宋程昱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块红布,文茵的脸也霎时跟着热了。
那是一块儿红肚兜。
她亲自绣成的,上面的两只鸳鸯在戏水,何其的欢乐。
些许记忆窜入了脑海里。
上一世里,宋程昱也是面色铁青拿了这一块儿红肚兜回来,说是纳兰荣锦给他的。
还说纳兰荣锦希望宋程昱能够好好教养妻子,让文茵不要再对纳兰荣锦有非分之想。
文茵对纳兰荣锦这四个字极其的敏感,再加上这一块儿红肚兜,张口就和宋程昱吵了起来。
当时什么难听的字眼都说了。
说他脏、说他痞、说他像流氓,说他一介武夫就是比不上纳兰荣锦的学才渊博,说他一身臭汗就是比不上纳兰荣锦的风度翩翩。
因为两人当时吵得过分凶了,外面的小厮和婢女也都听了去。
最后传遍了整个将军府。
尽管公婆要府内的人给嘴巴闭紧,一个字也不能透露出去,但抵不住人对八卦的好奇心,最后这件事情越传越烈,是彻底让宋程昱在纳兰荣锦面前低了一头。
因为他娶了一个二嫁女的事儿,也因这个二嫁女对他的嫌弃。
宋程昱也不知道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
而这些事,他们成亲三年里,宋程昱从未在文茵面前提过。
还是他死了之后,府内的人看不惯,趁着黑灯瞎火的时候,在她院子前一阵阵骂声里,她才知晓的。
可以说,这是夫妻俩个感情是否能够好转的重要节点。
也是宋程昱不被流言蜚语所扰的关头。
文茵沉了沉心,心下有了定数。
红肚兜是她的,她没法儿否认。
但这东西却不是她送给纳兰荣锦的。
她堂堂丞相之女,高门大小姐,断然做不出这种勾栏女子引诱男人的手段来。
她抬了抬温和的眉眼,镇定道:“东西是我的没错,但为什么会落到纳兰荣锦的手上,我不知道。”
先前,她就没有在宋程昱面前自称“妾身”的习惯。
如今,她也不至于为了讨好宋程昱去纠正。
宋程昱眯了眯眼,高大身躯之下,那股戾气似有稍稍往回收拢的趋势。
“你是说,这东西是纳兰荣锦偷来的?”
“我没这样说,我只说了,不知道,反正不是我送给他的。”
“嗯。”
他应了一声,再也没多问话。
既然文茵说了不是,那便不是。
昨晚上染红的床单此刻还在院子里挂着。
虽然是二嫁,但文茵的身子还是干干净净给了他。
那干净白嫩的身子,宋程昱敢打赌,任何一个男人看了,就不可能忍得住。
她那样气节的人,若是做得出这种送肚兜的行为来,那纳兰荣锦也不至于在与她成亲之后都没碰过她。
文茵说了方才两句后便没再说了,虽然她也觉得这两句“解释”空口无凭。
但有些东西,只会越描越黑。
“我说的你可以不信,但如果你要揪着这个事儿不放,非要和我吵闹的话,今晚上你去书房睡,我明早回丞相府,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想明白了,我再回来。”
她摇着团扇,没有丝毫谦卑的意思。
宋程昱一双眼回过来,盯着她,一本正经道:“用不着,我已经想通了,也想明白了。”
文茵听着,倒没想到这糙汉还挺通透。
便是觉得自己前世于宋程昱还是过分苛刻了些。
他不是那样斤斤计较的人,只要她不起头吵闹,他多少都是忍让着些的。
就好比这件事,寻常人家男子若遇到了,指不定要如何羞辱自己的结发妻。
但宋程昱就能这样轻描淡写的过去。
属实难得了。
文茵心里正夸着宋程昱,但宋程昱下一句,让她随即改变了想法。
“我不去书房,你也不准回丞相府,晚上我要和你睡,以后都要和你一起睡。”
“……”
“这肚兜我留着了,算你送我的定情信物,回头我给你一件我的亵裤,就当作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
“……”
“另外,我还想问问你,你要洗过的,还是没洗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