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不是叶家的蓁蓁吗？今天又出来割猪草了？”

前面的道儿被一个身体挡住，叶蓁抬头，竟是邻居齐大娘。

她怪异，这齐大娘可是叶家庄出了名的迷信，平时跟自己撞到一处，都是绕道而行。

今儿这是怎么了，居然主动凑到自己面前，真是纳罕。

见她手中拿着竹子编的食盒，不像是上山割猪草的样子，更像是故意在这里等她，叶蓁笑得明媚，开口：“原来是齐大娘，大娘这也是要上山割猪草吗？”

“是！哦，不是不是。”

看着她明媚的神情，齐大娘眼神一恍，突然发现这个寄养在叶家的小姑娘，眼睛是那么好看，哪怕是粗布衣裳，也遮不住大户人家与生俱来的气质。

一时间竟看呆了，不知道如何回复。

“大娘？”

“啊？”被叶蓁这么一唤，齐大娘立刻缓过神来，她将手上的食盒塞到对面女孩的怀里，笑着说道，“蓁蓁丫头，这是你齐大娘最擅长的煎饼果子，给你尝尝，味道可好了。”

叶蓁笑眯眯的捧着手上的食盒，她已经知道齐大娘的心思了。

“大娘有什么话就说吧。”

“诶！”齐大娘见叶蓁这么爽快，立刻应声笑道，“我这次是为了我家的女儿来的，你也知道，阿月的婚期到了，只是镇上绞脸的苏婆子抽不出身，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大娘这个忙？”

叶蓁沉默，给人绞脸不难，可难就难在，给新娘子绞脸的活儿都是已婚妇人做的，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以跟绞脸梳妆的妇人去抢活儿？

这像什么话嘛！

齐大娘也知道这很为难，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要不是自己的女儿铁了心的要叶蓁这小丫头绞脸，她也不至于眼巴巴的跑到这里，看一个小姑娘的眼色。

“我知道这很为难，但是你放心，只要完成了，大娘就悄悄给你一笔钱，作为绞脸的费用，你看怎么样？”

齐大娘接着诱惑道。

钱？

叶蓁眼睛一亮，这可是一个好东西，她正愁找不到好的路子挣钱，这第一桶金就巴拉巴拉的跑进自己口袋了，当下答应：“好，不知道阿月姐姐什么时候成亲，我好赶过去。”

“哎！好嘞！”齐大娘吆喝，“阿月成亲的日子就在这个月月中，到时候蓁蓁可一定要来呀。”

“好。”

听到她答应，齐大娘说了几句体己的话，便扭着身体朝村子里走去。

叶蓁掰着手指，这个月月中，不就是后天吗，这么匆忙的嘛？

不过也对，要是不匆忙，也不会轮到自己这个毛都没有长齐的黄毛丫头了。

给新娘子绞脸可是肥差呀！

打完猪草，叶蓁很快就回去了，白天黑夜，黑夜白天，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齐大娘说的日子。

那是第二天晚上，齐大娘冲进叶家，跟叶三娘说了一句，就将叶蓁拽了出去。

叶蓁还迷惑，为什么齐大娘要提前一个晚上，要叫她过去呢。

到了齐家，她才明白其中的缘由。

此时，齐月已经换好衣服，就等着齐大娘和叶蓁了。

“你终于来了，快帮我吧，马上就要上花轿了。”齐月不满的看着叶蓁，似乎觉得她迟到了。

叶蓁立刻上前，一旁的婆子拉住齐月的手，焦急的开口：“新娘子，你们没有跟我们开玩笑吧，你们说的巧手就是这位……这位女娃娃？”

叶蓁看着婆子，只觉得她打扮的十分鲜艳，嘴上涂着鲜红的胭脂，旁边还有一颗硕大无比的痣，头上还别着一朵大红色的花，一看就是媒婆无疑了。

被媒婆这么一提醒，旁边的人也不赞同的摇头，一个大概是叶家庄的，眼神厌恶的瞥了叶蓁一眼，不悦的看着齐大娘：“我说齐家的，你的脑子是被门挤了吗，竟然将这么一个扫把星弄过来？”

旁边的人连连附和。

“是啊是啊，你这还是做人家娘亲的嘛？”

“赶紧赶出去。”

“我都没尝试，你们怎么知道我不行？”叶蓁面无表情看着众人，她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淡定极了。

众人哑口无言，反应过来后，便你一言我一语的怼叶蓁。

齐大娘扶额，这几个人怎么就争执起来了，今天可是她女儿的大好日子！

刚想开口，就听见齐月冷冷的声音就传来了。

“出去！赶紧出去！”

众人大喜，幸灾乐祸的看着叶蓁，特别是媒婆，心里盘算着苏婆子不在，那绞脸梳妆的活儿，就落到她头上了，这就可以多挣一笔钱了。

可她哪里知道，苏婆子的事情，也是齐月做的。

“我说的是你们。”齐月没有好脸色给众人，她的脾气像她爹，空长了一幅美貌的脸皮，脾气却十分暴躁。

“这……这……”媒婆惊讶的看着齐月，转头又看向齐大娘，语气焦急，“你看看，齐家的，你女儿就这么跟我说话的嘛？”

齐大娘虽然怪罪，但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她掏出一颗银裸子，塞到媒婆的手上，赔笑道，“喜娘，真不好意思，这是一点小意思，你笑纳，千万不要跟小孩子一道见识。”

媒婆看着齐大娘，又看着冷若冰霜的齐月，心中纳闷，这一家子究竟是抽了哪门子疯，竟找来一个邋里邋遢的小女孩来做绞脸。

不过，到底是人精，看破不说破，她接过齐大娘手上的银裸子，塞进荷包里，连称呼都变得斯文多了：“齐家娘子客气了，我们本来就是帮忙的，看看热闹就行。”

齐大娘笑，没有说话，倒是齐月招呼了叶蓁，叫她给自己绞脸上妆。

众人也好奇，为什么齐家的人好好的喜娘不用，偏生用了这臭名远扬的小丫头。

当齐大娘将绞脸的丝线递给叶蓁，叶蓁摆手拒绝，她绞脸从来不用丝线，要是没处理好，这小脸上了妆，怕是难以见人了。

连丝线都不用？

众人更诧异，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早就听说叶家扫把星给人纹眉，竟将一个丑的上天的女子变成仙女，今儿她们就要看看，这到底是真是假！

叶蓁知道众人的心思，也不急着赶人，从怀里不急不慢的掏出一件薄如羽翼的刀片，对着光，还能够看见森森的寒意。

众人吸气，这刀片要是落在人的脸上，还不得破相啊，这小娃娃到底想做什么！

齐大娘也十分惊讶，捂住嘴巴，但没有阻止叶蓁。

叶蓁扫了众人一眼，见众人都震惊了，十分满意，叫齐月闭上眼睛，一点一点将她脸上的细毛全都刮掉。

不到一刻钟，叶蓁就收刀了，齐月的脸光滑如剥开的鸡蛋，白皙透亮。

媒婆惊讶的看着，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有点本事。

叶蓁无所谓，继续给齐月上妆。